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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相继过世,二房没落,他和文谦在家中的地位一天不如一天,幸得祖母垂怜,将他和文谦带在身边,若是没有祖母,他们岂能顺利长大?

幸好文谦比自己聪明,愿意放弃济世堂产业,在外头闯荡,这个决定让他平安活到今天,否则的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孟孟终于拔下金针。

于老夫人神态安详地望着她,嘴角微微勾起,“小姑娘,你让我想起我孙儿彬儿,以前他帮我扎针的表情和你一模一样。”

怎能不一样?那是她的于叔、她的父亲、她的师父。

她握住于老夫人的手,认真地说:“已经过了十年,您该放下了,否则您的牵绊会让于叔无法离开。”

于老夫人心头一惊,皱眉问:“你在说什么?”

孟孟低声道:“我同两位老人家说个故事好吗?”

“你说。”于老太爷是个心思敏锐之人,孟孟一句话,让他垂下的眼皮陡然撑起。

“打出生起,我就看得见已逝的鬼魂,三岁以前,我一直以为他们是人。”她顿了顿,开始详细讲述,“其实鬼魂没有我们想像中那样可怕,他们徘徊在人世间,只因为心中有无法释怀的遗憾……于叔于文彬在我五岁的时候来到我身边,那时的他刚离开人世没多久。我的父亲很早就过世,是他教我做人做事的道理,也是他手把手教会我医术……”

孟孟缓慢地说着旁人无法理解的故事,倘若心存偏见,定会将她当成神棍,但于老太爷不会、于老夫人更不会,因为这十年来,他们经常觉得心爱的孙儿仍然在自己身边流连。

“老夫人,于叔过得很好,他在世时做过很多善事,累积无数福报,下辈子定会出生在福泽之家。您得放下,否则他心系于您,怎样都无法迈开脚步,他辛苦,您更辛苦……”孟孟不停地说着,诉说这些年来于文彬回于府时,看见两老生活的点点滴滴,是多么的心疼与不舍。

这些生活片断让两位老人家彻底相信孟孟的话,相信于文彬就在他们身边。

孟孟说于叔深感欣慰,见弟弟懂得舍弃,进而换得一片蓝天,赞美弟弟比自己更聪明。

最后她细细观察两老的表情之后,与于文彬对望一眼。

见他缓缓点头,孟孟深吸气,说起当年他死亡的真相。

“你是说……”于老太爷不敢置信地望着孟孟。

“对,于叔只是偶染风寒,自己是当大夫的,怎会治不了这样的小病?可他没想到自己一路照料看顾的五房堂弟于文和会心起贪念,想独占这门金针之术,准备了有问题的汤药。

“闻到气味,于叔便晓得那碗药不对,他不愿意吞,于文和却硬灌着他喝下。事成,于文和为了撇清关系,立即带小厮出门,还叮嘱于叔的小厮远志好生照料。于叔思前想后,明白自己是怀璧其罪。

“那些年,于叔的医术贵府上下无人可及,大家都道您偏心,殊不知他是倾尽全力想替二房挣个立足之地,没想到会成为亲人的眼中钉。于叔后悔了,可惜命已不长。当时于叔把写有金针之术的册子带在身边,原本打算等修撰得更缜密后,回府便传给府中亲人,但于文和的举止让于叔痛心,他一怒之下将册子烧个精光。”

这就是他们掘地三尺也找不到那本册子的原因?于老太爷了然。

看见孟孟往床边看了一眼,两老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心中揣测着,彬儿在那里吗?

孟孟说:“于叔让我转告两位,人都有私心,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但牵扯到利益就会流于表面形式。当有欲望却无法满足、当竞争嫉妒取代亲情,家族就算勉力维持,也无法杜绝底下的阴私,他的遭遇便是一例。

“于叔说,他把于文和之事说出来,并非想要老太爷将他逐出家门,毕竟当年的事已相隔遥远,加上没有证据,就是官府也拿于文和莫可奈何。不过老天爷都看着呢,否则为什么这些年,于文和想尽办法要让自己的医术及名声更上一层楼,却始终铩羽而归?实是因为他的恶劣行径早已断了自己的福分,至于更大的惩罚,还在后头等着。

“于叔提及此事是要老太爷想清楚,于家是不是该分家了?让每家各自努力,对外争取自己想要的名利,而非往里掏空于家的所有,这样的竞争才有意义,否则人人躲在济善堂这块金字招牌后头,三成本事被渲然成七分,一代代下来,于府早晚会人才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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