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刺客信条(2 / 2)

“好说,西山居,货到付款。”

无名笑得很贱。

“还是汝小子心思活络啊,点子多、更会玩,说不得一番深入交流之下,日后还能问出寒鸦也说不定。”

诸葛寿忽然发现,这见钱眼开的死乞丐竟然也开始学坏了,连说话都变得不正经,也不知跟谁学的?

他也不否认,只淡淡道:“此女或可大用,就交给叔了。”

无名略一思量,便心中了然,颔首道。

“放心,去吧。”

其实自从守孝开始,诸葛寿已遭遇过数次刺杀,有几次还曾抓到过活口,只是无论如何逼问,对方要么吞毒自尽,要么就是打死也不说,而唯一个开口的只说是什么‘寒鸦’所派,至于其他便一问一个不吱声。

听这‘寒鸦’像是一个专做暗杀勾当的组织,据说龙骧国就有专司暗杀的曹属,好像也叫做寒鸦。

而通过前几次的逼问来看,这些前仆后继的刺客,估摸也不大可能知道幕后之人真正的身份。

无他,死士尔。

至于想生擒这黑衣女郎,自然不是因为其身段,毕竟某癫子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先不说他遇见的美艳女郎有多少,就是其贴身护卫红缨,那也是人间绝色。况且某人前世可是隐世仙门嫡传弟子,不说清心寡欲,但至少也不是色中恶鬼。

而先前他之所以会一见到妹子就走不动路,这一来是他前世本就性子洒脱不羁,不拘泥于俗礼;二来是因为黑衣女郎的口音和发饰都有一丝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这份熟悉感,源于他几个月前在影县的那几日,因为对方的口音和发饰与影县之民颇为相似,而影县之民又大多来自于楚地。

也就是说,这黑衣女郎极可能是楚女,这也是他一见到对方就眼前一亮的原因之一。

但问题是楚人与龙骧明明有亡国灭族之仇,楚人又素来恩怨分明,尤其楚女更是性格刚烈极重情义。

说来楚人之风骨,与轻生死、重信义的任侠之风极为相似,而先前观察这女刺客的言行举止,倒是颇具楚风,又岂会甘愿做那龙骧国的鹰犬爪牙?

若这其中不是另有隐情,那刺杀之事或许并非龙骧所为。

不过事实到底若何,还需询问一番再做定论。

想罢,他也不多做停留,便转身折返,独自向着空巷拐角走去。

“想跑?”

“休走!”

见诸葛寿要跑,两名刺客的厉喝声随之传响起,与此同时一道破风之音正裹挟凌厉杀意袭来。

两名刺客事先曾在此地踩过点许久,知道诸葛寿每隔几日就会来到此空巷,施舍些酒肉给乞丐,而后便会穿过此巷,去往内城。

正巧今日诸葛寿身边没带护卫,只待其走入巷子深处,便是他二人下手的最好时机,可不知为何,这诸葛寿竟突然原路返回!

此时,刺客二人正追杀而来,但诸葛寿却并没有半点回头的意思,因为他相信无名的实力,也很放心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

叮......

果然,金属碰击瓷器的刺耳声,喑喑回荡在空巷,仿佛屋檐下被骤风扫动的铜铃之音,又像极了赌徒们掷色子买定离手前的窍中余音,煞是好听。

抛向半空的讨饭碗,似庄家手里翻飞的色子杯,稳稳的落到了无名乞丐那高举的手掌中,随之碗中滑落下两枚还在‘喑喑’转动的金钱镖(铜钱)!

无名一见铜钱,自是兴奋的捡起,吹了吹,发出了悦耳的铜鸣之音,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只见他看向那还保持着投镖姿势的黑衣女郎。

许是先前投掷的动作过于剧烈,亦或女郎劲衣不太牢靠,总之身前还在微微颤动,而这种奇妙的振动感简直溢于言表,似波、似澜、又似云团翻涌,于冷冽的杀意中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感。

如此瑰姿玮态,可惜某癫子没有眼福,否则定然旧疾复发陷入癫狂。

然俗话说的好,心中无女人,拔刀自然神。

无名显然是个眼里没有女人,只有钱的无趣之人,要不然他此刻也不会贪得无厌的询问黑衣女郎。

“还有没?多投些,越多越好,某全接得住。”

嗯?!

黑衣女郎虽一时气急,却也心知仅凭一只破碗,就能截住飞来的两枚金钱镖,且那陶碗依旧完好无损,这便已经说明对方绝非寻常之辈,至少也当有不弱于她的武艺。

可是来此之前,上峰并未言及诸葛寿身边有这号人物,难道此人是那诸葛寿新募的护卫,故意扮作乞丐在此候着他们?否则若真是一名卑贱的乞丐,又岂会这般手段,且还能叫诸葛寿如此倚仗。

可她又哪知道,眼前的无名还真就是位货真价实的乞丐,且工龄长达十余载。

黑衣女郎忽然意识到他们怕是中了对方的请君入瓮之计,如此也就解释了方才诸葛寿在遇见他们时,不仅没有半分惊惧,还一副有恃无恐的反常举动。

只是到底鹿死谁手,还要先看这诸葛君子撒下的网,够不够结实。

空巷之中,三人对峙无言。

此时刺客男女虽惊异于无名所展现的手段,但也并没有多少畏惧,毕竟用只碗接住暗器对于他们这些武者而言并非难事,就是空手去接他们也能做到,所以一时间二人也没太将无名当回事。

只是若无这臭乞丐碍事,恐怕此次任务已经完成,一时间二人心中难免恼怒。

见‘乞丐’正等着她再送钱(金钱镖)来,黑衣女郎自然不能遂了他的愿,否则岂不成了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反倒显得她人傻钱多。

于是她缓缓垂下双臂,横眉上前。

“臭乞丐,汝欲找死!?”

声色虽然清冷,却别有一番韵味。

显然,她对于无名并没有什么好脸色,和先前对待俊朗的诸葛寿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态举止上都判若两人。

看来不论在哪个时代,颜值都很重要。

黑衣男子望了眼空荡荡的巷子拐角,那诸葛寿早已消失无踪,看来他们此次埋伏算是失败了,于是他那双不安分的小眼神,余光竟回瞥了眼正欲上前的女郎,心中一时起了波澜。

“且慢!”

他连忙伸手故作阻拦,但手臂伸出的高度却与黑衣女郎衣襟隆起处恰恰持平,仿佛只待对方自行投怀送抱。

若仔细观察这黑衣男子,不难看出对方眼神中正透着期待与激动,可惜黑衣女郎只瞅了眼身前的咸猪手,便随之止步,同时瞥眼轻哼一声。

也不知她是在恼恨无名破坏了她的好事,还是嗔怪同伴在这等时刻还有心思占她的便宜。

想来若是诸葛寿还在,定然会替黑衣男子扼腕叹息,甚至捶胸顿足的臭骂对方演得过于浮夸、简直毫无演技可言,要是换做自己定能得偿所愿。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越是在危险紧张的环境下,越是会做出违反常态的举动,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平复心中的焦躁与不安,否则那躁动紧绷的心实难得到片刻的慰藉。可一旦刺激之事未能成行,却又会变得患得患失,从而演伸出各种复杂的情愫和举措,甚至用愤怒来掩盖自己的尴尬。

于是为了免于尴尬,黑衣男子将话题重新引到了乞丐无名身上,从而粉饰他那欲盖弥彰下的无礼举动。

只见他一本正经的提醒道:“小心,吾观此人并不简单。”

黑衣女郎再次瞥了他一眼,不仅没有配合的意思,反倒声音愈发清冷。

“是吗?汝似乎也不简单。”

言语中已明显透着几分恼怒与讥讽。

“这......”

这让黑衣男子一时语塞,甚至有种被人一鞭子抽在脸上,火辣辣的感觉,可当他余光难以自制的窥得一旁豐盈之后,又顿觉自己呼出的气息都变得燥热起来,着实难以平复此时的心境,甚至又开始鬼使神差的胡思乱想出一些白生生的画面。

此刻的他唯有在心中暗骂上峰,不该派一女郎与他一同前来,这女人就该在家中做饭生娃,没事做什么刺客,哎~撩得乃公连拔刀都提不起速度。

将问题归咎于旁人,强自抛开杂念,重新将目光锁定在乞丐身上时,见对方一脸坏笑,他又莫名的想要说些什么,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宣泄心中的不爽。

只见他怒视向无名,沉吟威胁道。

“某不管汝是谁,只奉劝一句,此事与汝无关,莫要多管闲事,以免惹火烧身后悔莫及,识相的还不速速闪开!”

无名敢收银子,自然有些本事,否则他也不会揽下这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差事,且还是要命的事,所以黑衣男子这番话明显有些多余。

果然,黑衣女郎再次蹙眉,十分费解的看向身旁的同伴,眼中更多了几分鄙夷。

仿佛在问,汝是不是傻?

在她看来,同伴这话看似十分嚣张,但显然没多大意义,纯属脱裤子放屁。

因为仔细推敲不难发现,如此威吓之语岂不是在告诉对方‘我虽然没把握胜你,但我背后有靠山,你小心点’!

况且如此威吓之语,根本就不符合他们刺客的身份,不仅起不到半点作用,还输了气势。

身为刺客,就该人狠话少,任务既然已经被人搅和,难道不应该直接动手?还废那么多话作甚?

显然,黑衣女郎所信奉是,刺客让人恐惧的从来不是唇枪舌剑,而是见血封喉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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