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1 / 2)

我爸在厨房里处理各种山珍海味,顺口问起了我将来的打算:“小关,你之后打算怎么做?我还是希望你考个公,你可是985研究生毕业,多难得的学历,你这么荒废总不是个事……”

我帮他打着下手,随口应和着:“简历不是已经投出去了吗?我有着实习经验呢,何况现在中国刚加入世贸,一堆商机等着挖掘,何必非要——好,好好,我考公,考公……”

我爸狠狠瞪了我一眼,沉默半晌才开口:“你也知道的,你妈总希望你能考个海关……”

“爸!”我及时喝止了他,“您知道近几年出了多少事吗?现在旁人谈起……第一个想到的是什么?”

我爸不说话了,只是长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现在,不是有缉私警察了嘛……”

我知道他在叹什么。虽然我对我妈还是没有一点记忆甚至没有多少情感,但我从过往的种种、父亲的言辞和追忆都能推断出她该是多么优秀的一名女性。一名,英姿飒爽的海关关员。据说第一次见面,就把我爸一个大学教授(当时还啥也不是)迷的找不着北。在那样一个混沌的时期,她却始终一尘不染,两袖清风,恪尽职守,着实不容易。

刚到家的那一年,为了寻找我的记忆,我翻看过家里所有照片。全家福不多,只有三张,而且都是在“我”很小的时候。我见过我妈的照片,不得不说确实是个大美人;我也见到了我爸年轻时的照片,戴着金丝眼镜,十足的知青。而“张海关”最后一张照片截止于他十二岁,而且是风景图远拍,非常模糊,隐约可见脸部轮廓与如今的我比较类似。至于照片为什么截止于十二岁,似乎是因为“我”进入青春期后一度认为自己长残了,怎么也不肯拍照。翻看初高中毕业时的照片,先不说找着一个人多费劲,找着了也非常模糊,人山人海就剩一个压根看不清五官的头。

长残了?没道理啊,如果我真的是亲生的,老爸老妈的基因我不该一点都没继承。我静静端详着镜子中的面庞。我没法判断这张脸长得如何,对我来说都差不多。难道真的很难看,难看到足以成为一个异类?不然为什么走在街上、校园里,总有人朝我频频回头,小声惊呼,然后对他们的同伴表情诡异阴森地窃窃私语?以为我听不到吗?“天啊,同样都是人,他怎么能长成这样……”“造物主也太不公平了吧……”一系列诸如此类。好吧,感谢你们对我的同情。

算了,反正老爸不觉得我给他丢人,那我也不在乎。

而且……我不喜欢照镜子。

话说回来,关于工作,我并没有太多规划。说实在的,大学期间我学的是考古,相当冷门的一个专业,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对那些古董古墓感兴趣,而且似乎有着一定的知识储备,虽然方向有些奇怪。在大学期间,我也加入过老师带领的小队,去现场参加过调研,并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绩。但后来我发现我不喜欢太过正经的考古,规则太多,故而退出。这样的背景去参加考公,就算能考上,又能得到什么职位呢?

而且我还有件事没告诉我爸,我其实还在打着另一份工,但这样的工作在他看来估计会把我骂一顿——别想多,不违法,就是做镇馆的,有人踢馆我就上班,一个月去看两三回,偶尔指点下学员,平日里乐得清闲,可惜不能日结。

我很早就发现我的身手不错了,但我爸似乎不知道也不在意,他顶多只会感叹一句“年轻就是好啊”。大约在七年半前,在我逃跑之心未消,想要留点钱当住宿费但不知道该怎么挣钱时,因为一次见义勇为被一个导演看中了身手。他了解我的苦恼后,把我上下打量了下,便说想让我去试镜出道;得知我不想露脸又想赚点小钱,便推荐我可以试一下武替。

我就跟着他走了。

我到了现场,他们正在拍一部戏。我环顾四周,看到了一个体格强壮的人,是个练家子,正在指导另一个人拍戏。

但……打不过我。奇怪,我很少会这样衡量别人,自我失忆醒来还从未跟人打过架,怎么会突然这么想?

导演带着我向他走去,说明了来意。那练家子停下动作上下扫了我一眼,脸色不太对。我注意到他的目光在我的小腿和手上有极短暂的停留。

他神色凝重地皱着眉,转而看向那个导演:“老周,你在哪里遇到他的?”

导演不明所以。

他看了我一眼,想把导演拉到一旁说点什么,又看了我一眼,硬生生忍住,似乎知道拉到一旁我也能听见。

他仿佛强行按捺住了什么想法,故作平常地问我:“你都会些什么?”

我愣了愣,忽然想起来某种管制刀具,犹疑地开口:“……刀?”

他点了点头,示意我朝一个方向看过去。

那竟是一排兵器!而且是真家伙!

我倏然回头看向他。老人家(这时候还没叫爸)不是说管制刀具都要上交,让我藏好吗?!

“选一把,耍一下。”他并不在意我眼底的质疑和惊诧,想必也有专门的证明之类。

我默然向前,注视着一柄柄刀枪剑戟,下意识伸出两指细细抚摸银白的器身。片刻后,我挑选了一把匕首。

武指一直安静地看着我挑选。反倒是导演见我一柄柄略过有些按捺不住,见我选了匕首后惊讶的问:“小张啊,你应该用的是长刀吧,怎么选了一把匕首?”

我无法描述我对它的感觉。其他兵器都差点意思,就这柄差强人意。硬要说的话应该是——

“煞气。”武指替我回答。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这是我祖师爷抗日杀敌用的兵器。祖师爷身亡后一度遗失,近些年才被我找回来。我曾把它放在武行中用作弟子遴选,修为低的注意不到它,修为稍高的受不了它的煞气。” 导演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惊讶地望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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