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商清阙净水宗孤身赴宴(1 / 2)

聚鹤峰九曲回风台构造奇异,诸峰林立,莫名的罡风来回流窜毫无规律可循,终年不息,连道界巨擘都难以抵挡,稍有不慎就会被回旋的气流撕碎。

凡九死绝地,无生不足以称奇。

这般死地对于凡人而言却是闲庭信步,看漫山红遍全无影响。

罡风环形旋转回绕,仙鹤张开双翼凌空悬停在回风台周围。可谓大自然的神来之笔,对于留连此地的仙鹤,是创物主开的一个玩笑。

因迁徙而迷失方向的白鹤,途中无意来此的它们永久失去自由,只得时刻保持一个姿势才能活下去,但结局也只有两个:饿死被罡风吹到湍急处撕碎;老死被罡风吹到湍急处撕碎。

严谨来说是一个结局。

白鹤为了生存,放弃所有,只剩下纯粹的求生意志。游人歌颂苦难,自我感动,施舍些食物让白鹤残喘。白鹤在卖力求存,在游人看来却成了卖艺的把戏。

商清阙一路御剑疾驰,落在聚鹤峰山脚。纵有千般美景,无心欣赏,山顶那抹倩影已胜人间无数,半山风景虽佳,不值得为此停留。

此时的九曲回风台空无一人,独遗朔朔东风,白鹤长鸣。商清阙无言,静静倾听着它们的诉说。

“又有同伴去世了是吗?”

商清阙清点数量,果然少了两只。自从叛宗之后,她也不来这里了。

曲高和寡,山高无人。在攀爬顶峰的道路上,注定孤独;成为王者的代价便是失去拥有的一切。王者并非王天下,这是一种人生的境界,做自己的主人。

当人为了另一个人而活时,便不能为自己而活,爱情就成了身体的主人。商清阙不会成为任何事物的奴隶,但必须亲眼看到故事结局。

日复一日喂养白鹤并不是想象中那般简单。成年人的世界里,遵守诺言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情。可当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似乎已食言太多。

回想短暂的一生,商清阙方觉人生若梦,从籍籍无名的无能书生到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一夜之间又成了天下人讨伐的对象,至于为何沦落到这般境地。

商清阙不禁回想起他十九岁的那个晚上,是他人生路上的唯一一个岔口。

昏暗的甬道散落着残肢断臂,商清阙缓缓合上剑鞘,初入道界时日尚浅,持续的战斗令他本就匮乏的灵力近乎挥霍一空。

确认魔道据点已被肃清,他服下回灵散,席地而坐,开始恢复灵力。甬道陷入死一般寂静,背后突兀的响起脚步,商清阙抬手一剑封喉。

片刻的安静,声音再度响起:“弱冠之年,有如此实力,五宗第一天骄名不虚传。”

来人左手托着脖颈,指缝处并无鲜血迸发,方才那一剑已斩断颈椎,若没有支撑,头颅便会吊在半空。商清阙心中生疑。

“人傀?槐生洞的人来此地作甚?”

槐生洞乃魔道幽云十二窟之一,以符傀之道立宗,专使活人炼傀。拜宗投名状便是自炼己身,全宗皆是傀身,无一例外。舍人身,入傀道,是为槐生。

槐生洞门徒战斗手段虽然有限,但也最难缠:即便击杀本体,里面只有一丝神识。魂体不灭,他们依旧能衍生无数本体。江湖之上无人知晓他们的魂体究竟在何处?

商清阙心中有了几分计较,今日恰逢月盈中天,若能闯出地穴,届时灵力便能快速恢复。戒中尚有一张换位符。

“我暗中观察你许久,今夜特来相见。”

那人声音却不似魔教贼子那般阴恻恻,反倒清正随和,不知为何商清阙想起了凡界书院里的儒师教习。

“哦?傀儡也有这方面需求?”

“呵,你的容貌确实不俗,下次再见倒可一试。”

人傀伤口完全愈合,负手而立。

“这半年来,你诛灭玉灵宗据点林林总总二十多所,但数量却如雨后春笋一般不减反增,及至昨日中午,净水宗摧毁魔道据点的委托已增至一百七十一道。

在两年前,你未拜入南宗宗主参天涯门下时,南宗同类委托数量同时期峰值仅有八十九道。

对此你有何看法?”

“你们魔道潜伏多年,如今按耐不住被大量肃清,何足为奇。”

“参天涯真的很欣赏你。”

人傀意味深长的感慨,似有所指。

“如果只是为了挑拨,你势必要失望了。”

片刻功夫,商清阙调息完毕,灵力足以支撑他冲出地穴,无需再与他虚与委蛇。

“第一次遭遇地境的魔道,很难缠吧?我发布的委托比起南宗的过家家游戏,是不是让你疲于奔命了?错过今日,你将永远失去发现世界真相的机会,一生迷失在虚假的美梦之中。

不过这样的结局也挺令人生羡,不是吗?”

商清阙止住远遁的身形:“你只有一句话的机会。”

人傀轻笑一声,自己一旦开口,商清阙绝不会轻易离开。“净水宗每年收徒不下万数,除去你这般极有天分的弟子,他们不停的失踪,夭折,死去。能存活下来的弟子凤毛麟角。

你们的那些长老好像置若罔闻呢?

少年天骄大比结束,四年的时间里,同届的天骄你见过几次?他们都去哪了?

道洲疆途亿万里,为何只有修士宗门所处之地灵气磅礴?出了泷瀑山,可还有灵气稍稍浓郁的福地?难道你从未好奇,净灵宗的灵气从何而来?

凡界疆图尚不及道洲半分,反倒仙山遍地。你来自凡界,这点我自不必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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