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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瘦乞丐伸手去戳大哥手臂，不停舔着嘴唇，期待道：“大哥，咱们去买点吃的吧，这银子够我们吃好几个月呢！”
黑瘦乞丐给自己取名石头，石头摇头，“咱们得先想办法，想出办法，东西准备好，剩下的钱才能拿去买东西。”
“想什么？”矮瘦男孩不解，疑惑道：“好衣服咱们找不到，破坏好衣服还不简单？”
石头叹气，“哪有那么简单，重点在逼真，他们那群人一看就是吃好穿好的体面人，就是暂时换上破布条子，也和咱们不同，得想想其他办法。”
其他小孩在脑海中想象他们换装后的样子，也觉得不伦不类，苦恼得皱着脸，七嘴八舌地说道：“那怎么办，我们做不好的话，那位小姐还会给咱们饭吃吗？”
“银子都在这，她不给，咱们也饿不着！”
“就是，反正做不好，咱们干脆不做，直接去买吃的。”
给胡言乱语的家伙们一人一巴掌，重重敲打他们的后脑勺，石头道：“咱们自己买，你想银子被那些老东西抢走？”
这安阳城里的乞丐，可不是只有他们这群小孩。
小乞丐们哑火，石头躺在地上，从破漏的屋顶往外看，满天繁星璀璨耀目，“动脑子好好想，若能把事办漂亮，那位小姐就是咱们活命的机会。”
“冬天，那么冷……”
飘香楼。
把代为保管的银子和银票翻出来，苏洛细细收拾妥当放进箱子里，又添置不少东西。
摸着箱子上精美的花纹，她时不时抬头往外看，见天色逐渐暗淡，灯火开始亮起，自己等的人却迟迟没出现，不禁幽幽叹气。
打更人从街角路过，规律的敲击声由远及近，苏洛看向晴雪，“这是什么时辰？”
铺好床铺，点好蜡烛，晴雪道：“戌时。”
“这么晚了？”
“是呀，苏姐姐赶紧睡吧，明早起来还有好多事要做。”
明天要挂牌，事情确实很多，可苏洛没见到十三，心里不踏实，也睡不着。放下箱子，她回头把琵琶抱在怀里，说道：“我再练会曲子，等等再睡。”
晴雪听着优美的曲调，不解地嘟囔，“这曲子你闭上眼睛都能弹，还练什么？”
苏洛蹙眉，“晴雪。”
晴雪无奈投降，“知道了，我去给你端几份茶点，练习累了就吃点。”
“嗯，去吧。”
看她神思不属地弹着琵琶，又不知在想什么，晴雪摇头叹息，关门出去。
五分钟后，房门被打开，苏洛以为是晴雪回来，说道：“把东西放桌上，你回去休息吧，这里不用你看着。”
关上门，赵林闻声往里间走，看苏洛闭着眼睛，曲调却依然动听，没一丝走音，忍不住伸手在她面前晃悠。
感觉到眼前有风，苏洛睁开眼，正对上赵林疑惑的目光，笑道：“你来了？”
赵林点头，退到桌子前坐下，自然地拿起茶杯给自己倒茶，“你约我来有何事？”
“把东西还你。”
站起来，苏洛将琵琶放回架子，又把装满钱财的箱子放在桌上，推到她面前，“这是你让我代为保管的东西，都在这，拿回去吧。”
抬手按住箱子，赵林问道：“为什么，你不愿意继续收着吗？”
悄悄握紧双手，苏洛垂下眼眸，柔声道：“明天过后，我就不再适合保管，这些东西你拿回去自己存着，日后用作嫁妆也体面。”
这话听着实在古怪，还透着些许酸涩，赵林想想，或许是她明天就会挂牌，觉得那样的自己不体面，保管的东西也不干净。
怎么说呢，有点小心翼翼。
不过言语安慰无用，她已经决定明天过来赎人，赎不走就抢，到时候现状改变，苏洛自然而然会转变想法，用不着多说。
这般想着，她打开箱子，发现里面多出不少金银珠宝，“你把自己的东西放进来了？”
心间仿佛压着巨石，怎么都呼吸不畅，苏洛缓慢道：“弹琵琶得到的赏钱，算姐姐对你的心意。”
“都在这了？”
“啊？”
怕自己说出明日打算，她今晚连觉都睡不好，赵林没解释，只道：“若有多余，现在一并放进来，我好带走。”
不然明天赎不走人就得硬抢，到时候时间紧迫，可没空上楼收拾这些身外之物，还是今天全部拿走最好。
站起来收拾，苏洛将值钱的首饰放进箱子，担忧道：“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合上箱子，赵林笑道：“放心，过两天就还你。”
真诚的笑容带着温度，仿佛十三还在的时候，苏洛愣愣看着她，正想再说几句，就看她抱起箱子出门，踏着二楼围栏翻上屋檐。
起身跑到门外，苏洛仰头看着远处屋檐，见她轻身跃步眨眼间消失，不禁喃喃自语，“不一样的性格，却一样喜欢走屋顶。”
端着挑选好的茶点回来，晴雪看她扒着围栏往外看，疑惑道：“苏姐姐在看什么？”
苏洛摇头，“没什么。”
第二天夜晚，飘香楼灯火辉煌，客似云来。
门口轿子络绎不绝，下来的公子和老爷全是高门显贵，还有不少是朝廷官员。
他们有的彼此相熟，乐呵呵地互相招呼。有的互不对付，争锋相对着挤进去，时不时还要讥讽彼此两句，全然没给对方面子。
晴雪从二楼看到这么达官显贵，激动得脸颊泛红，赶忙跑回去告诉苏洛，“苏姐姐，真得来了好多有权有势的人，你今天可得好好选！”
摇头失笑，苏洛端坐在梳妆台前，任由手艺最好又难得清醒的兰娘整理头发，她看着镜中顾盼生辉的自己，眉眼含笑，却难掩落寞，无奈道：“他们怎会由着我选。”
晴雪疑惑，“妈妈不是说姐姐登台表演后，就可以选择谁成为入幕之宾。”
“她的话，你也信？”
从桌上拿起一根缀满珍珠的发簪，苏洛道：“我只是被抢夺的稀有玩意，用来装饰他们自己的高贵和不凡，哪有选择机会。”
很少听苏洛这般自我贬低，晴雪有些不知所措，看向屋内几个帮忙挑选衣服的姐姐，她们全部蹙眉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话。
兰娘整理好头发，抬手轻拍苏洛肩膀，小声道：“别担心，姐姐妹妹都在你身边。”
掌心覆在兰娘手背，苏洛笑道：“我知道，我不担心。”
早就知道的事，有什么可担心，不过是感觉无力又可悲而已。
飘香楼外，赵林换上俊雅贵气的男装，手中别具一格地拿着蒲扇，还是那天从包子铺老板那顺走的，跟着热闹人流，大摇大摆往前走。
等她昂首阔步走进大堂，门口迎宾的小厮忍不住回头看，小声和同僚道：“刚才那位公子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今天这种场合放进去没事吗？”
同僚也回头看了一眼，说道：“没事，那衣服料子一看就贵，不是寻常人家买得起，估计是哪家看得紧的小公子，看这边热闹就过来凑趣。”
这话说得有理，小厮不再纠结，转头继续迎客，帮忙指点马车停在哪等等。
站在大堂，赵林晃悠着手中蒲扇，眼神扫过大堂的诸多位置，正想挑一挑，就见迎面走来位热情的姑娘。
“小公子瞧着面生，可是第一次来，有没有订位，我可以带你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