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 2)

这一回进宫,在琉璃翁主丁芍药要告辞时。

因着宋母去一回耳房,要准备梳理一番妆容。

此等时候,宋婉儿跟嫂嫂单独相处,她问一话,说道:“我在宫里也听着一点风风雨雨。嫂嫂,秀娘的婚事要延期了,对吗?”

“娘娘明鉴,确实如此。”丁芍药回道。

“不瞒嫂嫂,本宫先前还打算在陛下跟前美言一番,请陛下先赐婚,再赐赏,全当给秀娘的婚事添三分皇家喜庆。如今局面,只能做罢。”宋婉儿的脸上全是可惜之色。

“臣妇替弟弟玄高,替未来弟妹秀娘,替他二人一起感恩,此番真诚谢了娘娘的美意。”丁芍药福一礼。

“嫂嫂快请起。”宋婉儿虚虚一扶。

丁芍药起身,重新落坐后,又笑语回话,说道:“娘娘,依臣妇想法,好饭不怕晚,玄高和秀娘一对璧人,他们这等有情人一定会终成眷属。”

说过东方暻和谷秀娘的婚期延后一事。丁芍药又关切的问道:“宫廷内苑,娘娘听着玄高和秀娘的婚事延期。此事对娘娘可有影响?”

宋婉儿摆摆手,她笑道:“与本宫没什么影响。只是对于费邑侯府的名誉可能会添一些微词。”

“陛下不喜?”丁芍药小心问道。

宋婉儿轻轻颔首。

丁芍药懂了。

“莫不成有人在陛下跟前添油加醋,想给费邑侯府上眼药?”丁芍药猜测一二。

“很可能。”宋婉儿回的也是模棱两可。

这让丁芍药有一些的担忧。费邑侯府是她的娘家,娘家一旦出事,她又岂能安稳。

“嫂嫂莫急。”宋婉儿见丁芍药面色忐忑,她宽慰道:“不过几句谣言,费邑侯府行得正,立得端。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诚如娘娘所言,费邑侯府做派端正,当无碍。”丁芍药嘴里这般讲。可在心里头,她打定主意,一出宫廷后就差人给父亲递话。

小事大事,只要关系着费邑侯府,丁芍药就觉得宁可小提大做,也不能妄自尊大。

古语有言,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总而言之,防患于未然,这一点忧患意识得有,当谨慎为妙。

风雪归人。初冬第一场雪后,东方暻一行人踏足渭河县的地界。

有费邑侯府的招牌在,东方暻请渭河县的衙门帮衬着寻人,至少在明面上没有人敢懈怠。

当然本着给衙门找了差事,过江龙也要跟地头蛇商量着办。东方暻自掏腰包,他差亲信小厮给衙门上下一一打点一回。

费邑侯世子大出血一次,衙门上下,人人得着分润。只能说利益到位,哪怕冬雪时节出门办差,也没人叽叽歪歪。

渭河县,何家宅。

何屠夫见着登门的东方暻,还看见跟随东方暻一起归来的妹妹。

“妹妹。”何屠夫想发火。

不过嘛,在见到东方暻以及他身后的一众随从们,何屠夫把到嘴边的骂人之语一一咽下。

“你回来就好。”千言万语,何屠夫一番思量,讲了这么一句开场白。

刘妻在哥哥何屠夫的跟前气弱三分。她低头,不敢语。

此时此刻,此时此地,东方暻从从容容,以东道主的态度,说道:“衙门公差办事。旁的事情,后面再议。然否?”

东方暻的这一番话不止是对着何屠夫讲来,而是跟一道同来的衙门公差讲话。

“依世子言,先论公事。”领头的书吏附合一言。

瞧着煊赫的费邑侯世子,再瞧瞧衙门公差。何屠夫瞧见妹妹后上涨的气焰一下子萎靡不振。

衙门公差来何府,为着查一查刘暌失踪一事。至于有没有什么线索?

莫说衙门不报太大的希望。便是东方暻一样不抱有太大的希望。主要是刘暌失踪太久,便有线索,这般久的磨磨蹭蹭,也可能消失的干干净净。

不过嘛,东方暻本着尽人事,听天命。他把能做的,全做了。至于结果,就看上苍的意思。

承平十年,仲冬,黄钟之月。

渭河县被衙门大扫除一番。有些鸡零狗落的青皮无赖子被抓着。可谓大快人心,让黎庶百姓赞一回恶事做了,报应不爽。

当然搁这些,也算小功夫。真正的重头戏是衙门抓到一伙人贩子。

在黎庶眼中,这就是泼天恩德。好些走丢小儿的爹娘长辈,尽数跑来衙门里认领孩子。

“感谢青天大老爷。”

“青天大老爷,大恩大德,福寿无量,公侯万代。”

“……”

有百姓磕头,有小户感激。对于宝贝孩子的爹娘而言,寻到丢失的孩子,就像寻回人生的至宝。

对于百姓的感激涕零,衙门公差是个个得意。

这等时候,渭河县,衙门内。

县太爷、县主薄、县尉,三位官老爷一起陪在费邑侯世子东方暻的跟前。

县太爷先开口,指一下衙门里的哭闹之地,说道:“世子,您看,寻回的小儿俱在衙门内。劳您指人,去瞧一眼。”

东方暻没见过刘暌,他的目光扫一眼旁边,对何屠夫和他妹子刘妻二人说道:“你二位,且去瞧瞧,可寻着人。”

从人贩的窝子里解救出来好些孩子,他们一个一个颇是狼狈。

在衙门公差的带领下,孩子们在衙门院子里等候着。此时,这些小人儿一排一排的站着。谁要寻人,就得挨个的去瞧一遍。

东方暻吩咐一声,何屠夫点头哈腰,他的态度十分恭敬。

刘妻则是心神激动,亦有一点顾不得感激不感激,又或者有什么旁的情绪?

在得到东方暻的吩咐后,刘妻略略欠身,接着就是小步快跑的出了屋子。她一颗心全部系在那些被寻回的小儿身上。刘妻就盼着一件事情,盼着寻回她家的暌儿。

东方暻还在应付一众官吏。被人吹捧一番,又念叨着功德无量。此时此刻,东方暻的心情不错。

“啊……”过片刻,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凄厉惊叫,接着是哀嚎声响起。

东方暻的眉头一跳。他跟身边的小厮使一个眼色。

小厮得着世子的示意,微微躬身,尔后,小步快速的退出屋子。

不多时,小厮回来后,凑到东方暻的耳边禀话道:“禀世子,这一群寻回的小儿里没有刘暌。刘妻疯了,她不管不顾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嚎啕大哭。”

东方暻心头叹息。他的心情挺复杂,问其本心,东方暻还是盼着寻回刘暌。

因为孩子寻不到,结果总归会让人联想着一些的不美好。

承平十年,冬日。雪落,天冷。一些人的心,更凉。

神京城,皇城,宫廷内苑。瑶仙宫,承平帝在发怒。

“把这些无用的废物,全部拖出去。”承平帝指着殿内的侍候宫人们,一顿呵斥。

天子吩咐,没人敢不从。对于被呵斥的宫人们而言,哪怕帝王的雷霆之怒降下来,他们没能耐自救,更不敢多舌求话。

就怕多一言,犯着宫规,惩罚更重,又累及亲人。

在宫人们跟前,承平帝一幅脸庞。

对着心上人又是另一幅的脸庞。这会儿的承平帝不管那些被拖出去的宫人们什么收场。

承平帝喊一声宋婉儿的小名儿。声音温柔,道:“婉婉。”

“陛下。”宋婉儿此时是泪眼蒙蒙,她一样伤心。

天子嫔妃,荣华富贵。宋婉儿一样有心事,她殷切的期盼,就盼着怀上子嗣。哪料想,求来了,如今的结果却是没护住。

“臣妾无能,龙嗣殁了。”宋婉儿哭得伤心,美人落泪,更像梨花带雨一般的楚楚可怜。瞧得承平帝心碎了。

“还会有的。朕与婉婉还会有孩子。”承平帝坐于榻前,他温言细语的哄话道。

“陛下……”便此时,宋婉儿被承平帝拥进怀中。

承平帝感受着佳人的难过,他一样难过。天子膝下无嗣。承平帝的压力一样重如泰山。

帝妃二人这一刻都很伤心,伤心的无以复加。

至于殿内外被扣押着,还是一一跪于雪地上的宫人们,帝妃二人不在意。

这里面又是不是有无辜者之人?帝妃二人更不在意。

在帝妃二人心里,龙嗣没了,总会一查到底。总要有一个交待。

不血流成河,又如何让帝妃二人心中的痛苦减轻。又如何平复帝王的失子之痛。

神京城,内城,谷氏宅第。

谷大顺难得归家一趟,来匆匆,去匆匆。除了叮嘱一番亲闺女外,再无其它。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