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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阳郡治下,墩城侯府。
刘演在跟授予学识的先生谈话。这一位谭师傅是侯府太夫人花大价钱,花大人情请来的。
对于谭师傅,刘演很尊重。在其面前,刘演不会隐瞒。
“侯爷之意,您是相救了长水校尉府的女郎。这一位女郎的姑母是赫赫有名的宋贵妃。”谭师傅问道。
“算不得相救。纯粹是巧合的解围一回。”刘演大概讲了事情经过。
宋蓁蓁一行南下时遇上水匪。刘演正巧带着护卫遇上。
帮衬一二就是理所应当。至于说这水匪的背后还跟墩城侯府有干系?这等事情刘演就不会讲。
或者说堂堂天家宗亲跟水匪扯上关系,这好说不好听还是一码子事情。
让人误会墩城侯府的野望过大,肖想甚多。那就容易引起麻烦了。
世道难。宗亲难。对于墩城侯府而言,暗中有些力量,养一些死士,这真的不叫事情。
只是这等事情士族做的,宗亲做的。那也是在台面下的潜流。不上秤没二两重,真端到台面一旦上了秤是千斤万钧,反正就是重的能压死很多人。
“……”谭师傅沉默片刻后,他问道:“侯爷,您尚未订下婚约。这一位宋家女郎甚好,堪为良配。侯爷不妨试上一试。若能抱得美人归,岂不是天赐姻缘。”
谭师傅给刘演出了不算太馊的馊主意。
“不成。”刘演一口拒绝。
谭师傅愣在当场。他问道:“侯爷,莫不成这一位宋家女郎貌丑?”
少年慕爱,谭师傅想来少年郎君一定是喜欢漂亮貌美的小娘子。若真丑陋,也确实有一点为难了天家宗亲出身的墩城侯。
“不,这一位宋家女郎天资出众,貌美可人。”刘演实话实说。他不是爱泼脏水的小人。
“既然貌美,侯爷又为何拒绝?”谭师傅不理解。
“若是促成此事,姻缘婚约,干系重大。侯爷,您迎娶的就不止是宋家女郎。还有宋家女郎背后代表的一切。”谭师傅仔细的提点一回。
点一回宋家女郎的背景。宋氏一族的支持,宋贵妃的支持,琉璃翁主和她背后的宦官一系的支持。
在谭师傅眼中,墩城侯想在淮阳郡里娶着比这更势大的女郎。难,难如登天。
“……”谭师傅把宋家女郎的背景说一个通透。苦口婆心,再三相劝。
“师傅,您不必劝了。”刘演摆摆手,他道:“我心意已定,我非是趁危小人,挟恩相报。”
“宋家女郎虽好,我不中意。”刘演说的斩钉切铁。谭师傅不好再劝,只能一声叹息。
墩城侯府,前院书房的一番小谈。这事情瞒了谁?也瞒不住墩城侯府的太夫人。这一位可宝贝着儿子。
对于墩城侯的一举一动,太夫人董氏不说了如指掌。也可谓是做到了心头有数。
“嬷嬷,我就不解,谭师傅替演儿考虑周到啊。”太夫人董氏说道:“演儿为何不同意这一桩婚事?”
“莫不成他的心里有人。”董家太夫人问一句。
陪嫁小心回道:“太夫人,谭师傅一片美意,处处替侯爷筹谋。至于侯爷为何不同意,奴婢愚笨,实是不知。”
秋日尾巴上。趁着好时节,谷秀娘准备陪着外甥女去道观上香散心,也算添一些户外的小活动。
道观上香一行尚在规划时。谷秀娘接到贴子。
“墩城侯府。”谷秀娘惊讶一回。
跟这等宗亲人物的来往,谷秀娘只是点头之交。在旁人的聚会上遇见过。
要说交情,真就没有。这一位墩城侯府的太夫人突然下贴子,还挺让谷秀娘惊讶。
“太唐突了。”谷秀娘感慨一回。
宋蓁蓁在旁边瞧过贴子,也知道是谁家送的。她开口说道:“舅母,许是跟我有干系。”
“哦。”谷秀娘轻轻颔首,她道:“蓁蓁,你且说说。”
宋蓁蓁不隐瞒,把南行之时遇上水匪一事讲一回。
谷秀娘听得皱眉。她说道:“外面世道如此不净了吗?”
匪患横生,在谷秀娘的心头就觉得多半是百姓无衣食才会去干这等掉脑袋的买卖。
在这一个世道生活十七年,谷秀娘见过民间疾苦,食过人间烟火气。就因为如此,谷秀娘更怕太平日子没了光景。
“蓁蓁,这等利害之事,你来的时候就应该告知我和你舅舅的。”谷秀娘关切起外甥女的遭遇。
“那些仆妇们太失职,我问过话,她们还敢隐瞒。”谷秀娘不高兴。她前头问过外甥女南下的一应情况。结果仆妇们都不禀报一二。
“不过小事,我叮嘱过丫鬟仆妇们不要多嘴的。再说已经平安渡过。我想着也无碍。”宋蓁蓁回道。
有宋蓁蓁的话,谷秀娘不好再追究。
“既然是你的恩人家,墩城侯府的贴子我便收了。也当回贴,还要亲自登门拜谢才成。”谷秀娘说道。
“舅母,当初墩城侯相救解围,我已经赠过谢礼。”宋蓁蓁对于挟恩之人,她自然没有好印象。
明明当初见着墩城侯时,那一位少年郎君锦衣玉服,俊美清冷。他说话处事,非是挟恩态度。还是给人一幅君子淡如水的感觉。
现在墩城侯府又送贴子,倒是让宋蓁蓁觉得态度就像是两极转换。也跟舅母说的一样,太唐突了。
虽然当初宋蓁蓁回礼了,刘演收下,又当场赐予仆从。他自个没收好处,却让宋蓁蓁得到仆从护卫们的感恩。
那时有多少的好感,这会儿也是消散了多少。
晚间,夫妻夜话。
谷秀娘把这事情跟夫君东方暻提一嘴。东方暻也提及当年他救过墩城侯刘演。
“这一饮一琢,真是缘分呐。”谷秀娘听过夫君的话后,她感慨一回。
“确实是缘分。”东方暻也感慨一回,他道:“我倒庆幸了,还好当初救下墩城侯,这一遭蓁蓁南下也幸好无事。”
对于外甥女东方暻是真关心。他说道:“既然妹妹要去墩城侯府做客,不妨礼数重些,当是我们做长辈的替蓁蓁赠予酬谢之礼。财货不足道,倒是人情债消了才算讨得一个清静。”
“玄高哥哥放心,我不是那等守财奴。”谷秀娘笑道:“必让墩城侯府满意,我家可不会落下话柄。”
“妹妹谨慎,也不必过于小心,这点小事不会落什么把柄。”东方暻有底气。对于破落户一样的墩城侯府是一点不心虚。
渭河县,董宅。
董何氏在跟侄女说话。董何氏替董大户生了一个儿子。奈何儿子没留住,倒是后来的小女儿活下来。
如今董大户年纪大了,倒底还当家。董何氏的日子还成。
“囡囡,你的婚事,你爹娘想托给姑母。姑母就想问问你的主意?”董何氏跟侄女关切的问话道。
“……”何佩玉低头不讲话。
“……”董何氏挥挥手,让侍候的嬷嬷退下去。
待屋中没旁人,董何氏跟侄女小声问道:“囡囡,你有意中人?”
这些天跟侄女左右打探,侄女就咬牙不松口。这态度多明显。董何氏也是过来人。
“囡囡,你跟姑母说实话。你有心上人,他是哪家郎君,为何不登门提亲?还让你左右为难。”董何氏再三追问。
何佩玉抬头,她望着姑母。她小声说道:“他未曾求得母亲同意。婚姻大事,不敢擅专。”
“是谁?”董何氏再问。
“表哥。”何佩玉的声音细若蚊蝇,几不可闻。
偏偏董何氏听清楚了,她呢喃道:“谁啊?”
董何氏再一瞧何佩玉的漂亮容颜,再瞧一瞧她腰间的美玉。
“墩城侯府,刘家表哥?”董何氏小心的说道。
“嗯。”何佩玉低头轻轻应一声。这一声就像是敲在董何氏的心房上,那如铜钟撞上来一样,让董何氏肝疼。
“这如何是好。”董何氏有一点乱了分寸。
在董宅里,董何氏小心做人,虽然在外人眼中过着富贵日子。可她自己最知道,自己没什么底气。
董大户老了,哪知道有几年好活?待董大户一去,董何氏和女儿都会在继子手下讨生活。
因着儿子夭亡,董何氏更想巴结着娘家。就想着娘家能替她做主。
同时,还是为着女儿,也盼着女儿不止有同父异母的兄长撑腰,还有舅舅家可以撑腰。多一分力总归更好。
哪料想,董何氏眼中的懂事小侄女。这一闹,就闹出来一个惊天大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