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后藤（2 / 2）

两人的目光顺着石板路，深入林中。耳边却是除了远处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响外，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摆在两人面前的也没有其他选择，陆离便架起林一沿着石板路往林中走去。

林一开口提醒道：‘我们得向北走。’

陆离头也不回的答道：‘知道，咱们先沿着石板路进林子。最好能找到些木条固定你的腿。再看看能不能给你做个拐杖。’

林一也知道现在不是固执方向的时候，城外百米的范围内视野开阔，只有先进了林子，才能第一时间躲开可能的追兵的视野。有着陆离搀扶，林一还能将注意放在身后的城门方向。

这边等两人刚刚走入林子的阴影范围，身后的城门又一次开启了，但城门中走出的身影却不是R9。

两人刚刚走进林子，却都察觉到了身后城门的开启。

两人都无暇顾忌城里追出来的是谁，赶紧远离石板路，利用树林遮挡身形。

学院树在先前的战斗中，一直通过机械乌贼群的眼睛看着被围住的陆林二人。城墙和城门不光是困住了整座八门城里的新躯和旧人类，同时也将学院树牢牢困在了八门城中。学院树的根系只能延伸到城墙附近，始终和城墙保持着一定距离。R9虽然是智慧型机器人，但学院树却不能借助他的视野。在R9体内被寄居了灵魂以后，学院树如果直接与R9相连，只会瞬间同化撕碎R9体内寄居的灵魂，造成R9宕机。

当林一碰触金属页发出朦朦青光的时候，在学院树视野中并没有搅动的黑洞，青光反而是如旭日初升的骄阳，放射出强烈光芒的同时，还伴随着不规则的律动。在过去任何时候，手稿即将被带出城的时候，学院树都不曾见过这般变化。

负责警戒的机械乌贼群虽然也同样是思想衍生者，但只有其中一只寄居着学院树的灵魂。其他乌贼群则是依靠网络链接操控，所以反而不似R9一般受到影响。远离城门的机械乌贼并不清楚R9被青光定住的原由，但学院树还是通过那只一直躲在学院里的主乌贼，对城墙附近的乌贼群紧急下达了协助指令。受控于人工智能的机械乌贼虽不被青光影响，可终究迟到一步，错过了最佳时机，没能拦下陆离和林一。

学院树内早已糅合了八门城中十数万灵魂，就连占据R9身躯的灵魂，都是从学院树中分离而出的。远在城门洞中的青光虽然让学院树隐约间产生了刺目的感觉，但尚不足以影响学院树的任何行动。

在二人进入城门时，学院树通过机械乌贼，并未再让逐渐解冻的R9继续追击，反而是发出了返回根系之上的命令。

过去几百年中，学院树曾自导自演过数次手稿出城的戏码。但都不似这次一般，引发了手稿上的青光。

相较于之前每次送手稿出城，都没能以手稿为诱饵引诱出那个学院树想见的人。

面对这次手稿的变化，学院树最后是真的改变了初衷，想把手稿留在城内，取消这次的演出。虽然R9先前并未发挥出全部实力，更多的是配合着陆林二人，制造出一副被逼逃出城的假象。但奈何青光出现的时间点太过巧合，以致阴差阳错间还是让陆林二人进入了城门之中。

按照学院树的计划，R9本就只是追到城门下，但无论是林一骑乘的思想衍生者，还是后来手稿上发出的青光，都是万一中的意外。R9体内寄居的单一灵魂更是无法在城外存活下来，所以即便没被青光冻住，也不具备出城的条件。更何况被冻住的R9确实失去了行动力，这才使得学院树错失了机会，没能跟进进入城门，也给了林一和陆离一个离开城下的空挡。

冲至城门下的机械乌贼群，眼看着陆林二人消失在了城门里，在传达完学院树最后的指示以后，便游曳着朝学院方向飞回。

思想衍生者的具现原理并不复杂，只要拥有足够多的信念，就可以被具现化出来。机械乌贼群作为学院树的思想衍生物，只要学院树内数十万灵魂同时相信着，便可以具现出来。

通常情况下，并不是这十数万灵魂的信念已经强大到可以具现出思想衍生者，而是学院树在糅合了十数万灵魂后，形成了一个独特的形态。但学院树以这种方式具现出的思想衍生物附属群，所存在的范围无法超越学院树的根系范围，也就无法越过城墙。不然，学院树一定会选择以最快的方式，送这群机械乌贼通过城门，拿回林一身上的手稿。

R9虽然同样是学院树所具现出的思想衍生者，但学院树分离出自身灵魂的一部分，寄居了R9的身体。或者也可以说成是，学院树的意志和思想衍生者的意志融合过，使得学院树的意志成为了思想衍生者身躯的主导。这也使得R9既是学院树的分身，同时也是一个独立存在的思想衍生者个体。只要R9体内的灵魂相信学院树的强大，而学院树也相对应的相信R9的存在，那么R9就具有离开八门城的能力，可以走出学院树的根系范围而保持自身存在。

不过即便R9具有走出城的能力，对于追击陆林二人也完全没有作用。R9体内寄居的单一而不完整的灵魂，反而是城外环伺着思想衍生者们最优先的吞噬目标。

站在废墟前的R9，灵魂终于停止了震颤。身体在恢复自如后，便走回了城内。远离城墙大概二十米的范围后，地面之下就已有学院树延伸而来的根系。R9站在根系之上，身体逐渐失去了颜色，最终仿佛瓷器碎裂一般，从内而外化为了一捧飞灰。寄居在R9体内的灵魂，在思想衍生者消失的瞬间，落入了地下的根系之中。寄居的灵魂，带着所有记忆和感知，回到了学院树内。

同时，学院树前一名身着公元时代西装，梳着大背头的男人，接住了一枚从学院树上飘落的叶子。在叶片融入手掌，变化成一块儿白色印记的同时，背头男人也在协调体内另外四份灵魂。在男人头部作为司令塔的强大威慑下，身体四肢部分的灵魂陷入了沉睡。而西装男人也快速感知完了叶片中的影像，就要转身向外走去。

学院树的意志传出，叫住了背头男人‘后藤。’

后藤却只是背对着学院树挥挥手，平静说道‘知道啦，这回引‘他’出来不重要。主要是那份有了变化的手稿。我会把那俩小子弄残了带回来的，也能保证他们回来的时候大脑还活着。’

学院内，橡树叶微微晃动。后藤握紧了手掌中的指环，身影暴起，激射向城门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