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羊群32（2 / 2）

她是来这干什么的来着，她就是想找个地晒太阳，这里太阳倒是大，可惜何民胜要进去了。

遇到不想面对的场合，脑子里胡思乱想来放空自己是高敏感人群的保命手段，如同遭受恶意攻击时，断电是计算机的唯一安全选项。

所幸，她确实不是主角，天花乱坠的形容词只是刘何二人心照不宣的面子功夫，一行人从阳光走到阴影里，再进去冷光白炽灯下面。

科技在飞速发展，电子产品每半年就要更新一次，科技在停滞不前，工厂里的流水线和她十多年前看到的并无区别，稍有变化的，可能是坐在工位上的人面容不再年轻。

何厂长带着她三人从办公室一路转到出货间，唐辟从几个人的对话间获取信息，这是一家开了将近二十年的原台资糖果糕点厂，目前三个生产车间，在厂员工接近两百人。

“不行了...”何厂长摇着脑袋跟刘爸爸讲，“生意难做”，往些年，春丫辉煌极了，配方好，销路好，主顾得求着排订单工期，生产车间有七八个连轴转，高峰时期员工超过一千名。

别看人多，工人的待遇含糊不了半点，在这个有七八个厂子的工业园里，只有“春丫”糖果是给员工全额购买社保的，新人要想进厂，没有老员工介绍，门槛都摸不着。

本来以为，日子越过越富，买糖的娃会越来越多，这厂子指定是越来越好，谁知道这些年，厂子出来的产品销量每况愈下。

一来而去，原来的老板要清盘卖掉资产，干了一辈子的何厂长舍不得，东拼西凑盘下一半来，年年求爷爷告奶奶靠一些老合作方订单撑到了现在，得亏广州有“利是”糖果的习俗，逢年过节，老东西还能铺出点市场来。

“好糖好面，从不含糊，现在的年轻人不爱吃了您说，咱们也研究过新产品，配方调了又调，那下游货铺不开就是铺不开，要不是刘总您今天真的大驾光临到此，说啥我都不信这地儿还有人要投资的。”何民胜弓着腰，半是诉苦，半是恭维。

“是这么回事，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想法，我往些年，囤了几个葡萄酒窖子，一样的，你问问我女儿，现在有几个人年轻人还可着瓶子喝。

人出门在外是捧着个杯子逛，回到家里吧，奶茶果汁的不丢手，我喊她品一品，她说喝不来。”刘令辉顺势瞧了眼刘颖。

“那谁说不是呢，我也问我家几个，你说吃啥啊，啊，现在啥橡皮糖，做成啥奥特曼，那小孩子就抢着买，你说那能吃，能吃咱不能做啊。”

“那叫周边，它卖的不是糖，卖的是概念。”刘颖插话。

“啥是概念？”

“这个能说的就太多了，可以理解为一种独特的没有办法复制的产品，短时快销能不断推新的东西。”刘颖笑着说。

唐辟默默顶了顶眉毛，不管她的思想有多放飞天际，永远无法解决的一个问题就是，她没办法屏蔽信息，和自己脑子里的自动弹幕。

概念就是：一个虚无缥缈，可以被引导，被操控，被收割的集体幻想，从众者为它疯狂买单。

心理学上面叫它：羊群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