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黄家喜事76(2 / 2)

“古晋王家王其煌先生,大洋三百三,湖绸三匹。”黄延义听到礼棚内的小账房大声地报着礼数。

闽人“三”与“生”同音,所以在婚礼上送钱或送礼都得带个“三”字。

“恭喜,恭喜。”王其煌向黄延义拱手致礼。

黄延义笑着回礼,“礼重了,其煌兄弟,长水先生和其辉老弟最近可有消息?”

王其煌有些黯然地答道,“前天其辉来了一封电报,说日本人把我家老宅占了,祖父带着家里人迁到30里(英里)外的西连镇去居住了,祖父交待我,一心在建康扎根生活,以后不要再惦记家里。”

黄延义知道王长水不愿舍弃古晋的家业,把王其煌这个次孙支使到建康来,是为了预防王家万一有个不测,王家还有一个起发的根本。不过在黄延义想来,日本人应该不会对王长水下手,毕竟王长水是内格里议会唯一的华人议员,在砂劳越华人当中影响很大。

“王老先生自有上帝照应,不会有事的,你就踏实的在建**活吧,在建康遇到难事,尽管来找我。”黄延义开解道。

“那就多谢黄老板了。”王其煌再次拱手。

王其煌进院后,陆续又来了几个大户。

边江银行大股东黄家二房的黄庆盛,新加坡黄家五房的黄宗翼,古晋福州公会的副会长陈春亭,等等,这些人都是在局势紧张后慕名搬到建康来的,也带来了不少资金。

华人头面人物来的差不多之后,建康的洋人们也成群结队地来道贺了。

议长勒格罗斯携夫人谢琳均深谙华人礼节,做得自然不会差了。

检察官肯特和法官拉舍尔,以洋人的礼节,送了一个包装得很精美的小礼盒便混过去了。

大橡胶园主朗诺和寨主薄木居然一人牵来一头水牛作为贺礼。

黄延义都乐呵地接受了。

中午时分,披红挂彩,热闹喧嚣的黄家大院,上演了一出千人大宴。

午宴过后,戏班子开锣,除了华人和土著,洋人们也坐在戏台下听着听不懂的“歌剧”。闽人婚俗,一般在黄昏时刻迎接新娘子,等到接回来拜了堂才开始吃晚饭,所以下一餐饭等的时间会比较久,这些人可以安心地看上几出戏。

这期间也是客人们相互认识和聊天的好时机,黄家今日高朋满座,许多人平时难得一见,今天正好套套近乎。

天色擦黑时,大院内点起了十几盏电灯。

一阵鞭炮声响起,鼓乐队开始卖力地演奏,说明去接新娘子的人回来了。

黄家正堂内,黄延义穿着一身暗红缎子对襟褂,坐在上位神龛前的左首,隔着一张八仙桌,林文盈坐在右首。堂内堂外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偶尔有几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跑来跑去,招来大人的几声呵斥。

新郎黄延仁一身中式新衣,手里拽着一缕红绸,出现在堂屋门口,红绸另一头是顶着红盖头的新娘子,新娘子在两个媒婆的搀扶下,款款地迈过门槛。

在司仪高八度的叫声中,“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今天黄延义和林文盈就是活着的高堂,他们俩身后的神龛内还供着用红布盖着的黄家长辈们的灵牌位。

黄延义端正地坐在上位,不需要他说什么,一切都有司仪代劳。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等到将新娘子送入了新房,晚宴才正式开始。

宴席过程中,主家是不需要轮桌去敬酒的,有专门的“执壶先生”去伺候每一桌的客人,这与后世乱了套的礼节有所不同。

闽人善饮黄酒,此黄酒为糯米酿造,度数不算太高,小酌怡情,豪饮一样也醉人。

按风俗,女客与男客不能同席,身边没了黄大姑的管束,本来就大嘴巴的黄家大女婿王金楼,几杯酒下肚后,便开始向同桌人广播,“我这大舅哥,现在变了,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了,以前他待人多亲厚,看如今,哎,这人啊,本事大了也不是好事,本事一大,见面就少,人也就慢慢疏远了。”

同桌的有从诗巫过来的王金楼的木匠师兄弟,见状连忙止住王金楼的话头道,“别两杯酒下肚就开始胡说,你大舅哥这三年干了多大一番事业,哪有功夫跟你亲厚嘛,你也太瞧得起你自己了。”

“你这话说的不对,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不争这个,可闹闹和悦悦是他的亲外甥,今天早上他摸着悦悦的脑袋叫闹闹,才两年没见,这忘得也太快了吧。”

原来,王金楼的孩子,男孩叫悦悦,女孩叫闹闹,黄延义想当然地认为男孩应该叫闹闹。

黄延义叫错后,当时黄二姑也没有刻意去指出,含糊着就过去了,没想到,王金楼却把这一幕记在了心里。

旁边的木匠同行接着怼了王金楼一句,“真是穷人气大,饿人涎多,多大点事儿,不就是叫错了小孩的名字吗,这点事也值得你放在心里磨来磨去。”

“不跟你说了,喝酒。”王金楼端起一杯酒倒在嘴里。

王金楼嘴里待人不亲厚的黄延义,此刻却在偏院的临时电报房内,看着一封破译的关于日军动向的电报,从电报的内容得知,日军已经知道建康训练了近3000人的自卫军,古晋的川口支队总部要求美里的陆军航空部队侦察机明日开始对建康进行侦察,并在侦测清楚后对建康的军事设施和军营进行轰炸。

黄延义向吕登科说道,“这封电报说明还是有日本间谍混入了建康,要不然,日本人不可能知道建康的兵力总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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