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河图乱世书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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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竞心中自然有喜悦，但也许更多的是一种释怀。

当一个孩子某一天学会了走路，他就应该一直都能走路，这继续保持或更好不会有任何的奖励，因为这是“人本就该”的事，若是哪天走不了路了，反正就不怎么能得到“人的尊严”。

他倒躺在身后的床上，开始思维涣散地发起了呆，突然间一个奇怪的声音从一旁响起，

“未……咕噜……咕噜……未名……”

林竞视线一移，不偏不倚地和那八卦图上的，正在自己转动的“眼睛”对上。

林竞吓得立即起身想要冲出房间，然而一起身，就看到了原本显示查分官网的笔记本居然已经黑屏，屏幕上画着密密麻麻充满诡异气息的符纹，两个大字直直印入他的眼眸。

“未名”

林竞一个倒跌，躺回了床上，整个身子都开始软绵绵地无力起来，他的意识随着那眼睛不断重复的“未名”两个字越发涣散，从未有过的疲倦感迅速侵蚀，林竞彻底昏睡了过去。

林竞张开嘴，口齿不清地吐出了两个字，“未名……”

……

不知多么遥远之处，无穷无尽的云霞和白雾一层层地被一只无形的手破开，天空中如同出现了一只金色的眼睛，时而有形又时而无形，在静静注视着下方那一片翠竹绵延之地，一条小溪流旁的木屋。

“爹！你看，这只虫子好可爱啊！”

小女孩大大地张着嘴，露出了两颗虎牙，极为兴奋的像面前书生打扮的。俊逸男子展示他手中的一条足足有自己巴掌一般大的盘起来的翠绿色长虫。

那虫子身体如同竹节一般，每隔一段便会有一条白棕相见的环形纹路，小女孩两只手轻轻地揉着虫子胖嘟嘟的身体，那虫子反倒不停的向内卷缩，几乎要盘成了一个球。

“我的小云风，你这样弄要把虫虫弄疼了，听爹地的话，把它放下来好不好？你看它都被你吓得缩成一团了。”

面目清秀俊逸的男子放下了手中的书卷，笑盈盈地将小女孩抱在了怀中，他又拿起那卷经书，接过了女儿手中的竹虫。

书生一手捧着小女孩，一手又拿起了另一卷书，对着小女孩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念起了其中的字句。

院外清脆无边际的竹林之中，独属于草木的气息被阵阵清风带入，一片空寂宁和之中，都能听到院外那潺潺的水流之声。

“小云风，小云风，爹地愿你这无边碧竹里的轻风，永生永世自由洒脱，”

他说着说着，怀中的小女孩却不知觉已经酣睡。

书生轻轻咬破了指尖，挤出一滴淡金色的血液落在了竹虫身躯上，书卷之上的那只硕大的竹虫缓缓地伸开了身躯，腹部一道将三分之一身体都撕裂的一道缺口，被血液散发的淡金色光芒逐渐修复。

竹虫支起的上半身，竟是变成了一个少年的模样，它口吐人言，难以置信的问向了那书生：

“你既是除妖师，你女儿也已酣睡，也见不到你杀生之举，更何况我不过是一只身负重伤的虫妖，你为何不将我诛杀？”

书生俯下身，凑近了那情况已经好转的竹虫，“因为，妖并不比人低贱，我除妖，为的是行心中善事。

而且，你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气息。”书生又挤了一滴淡金色的血液落在那竹虫的腹部伤口。

“原来你也不是此世之人……”竹虫感知到了什么，变作人形的眼眸，与那书生相对视，

“我虽资质平庸，亦无大机缘加身，此世沦为无用的虫豖之体，我却不改心中希冀。

修道一事，一如我往昔为了过上想要的生活，而被迫读那么多不想读的书，做了那么多无比厌倦而又重复的事，起码这修道能让我感觉到确确实实的力量。

我考上市里的高中的时候，村里的小学剩的三个同学就留在了那里，等我再上高中的时候，那个小学校就没了。

我觉得我什么都没有，除了日复一日厌倦的题海，我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能做的，破碎的家，贫乏自卑的青春，和被迷茫疲乏厌倦充斥的，好大学吗？”竹虫沉默了一瞬，旋即目光之中再一次充满了某种坚定。

“技巧补天资，别人一步走出的路，我要花十步百步来走，那也走得，也许重重复复这么多遍，我早就已经在题海或是修炼之中麻木了自己的时间概念，既是如此倒不如什么都不记得，就这样一直重复着，总能找到一条出路。”

书生听着竹虫如此长的一段，说不上滋味的话，翻开了手旁的另一卷经书，“那如今，可知什么是想要的了吗？

还是说这样日复一日的重复，是因为早就已经不知道想要什么了？只不过已经习惯了，所以好像这样走着也能忍受得住。”

竹虫没有回答书生的话，书生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书生提起墨笔，在那卷经书上缓缓练着书法，“说的也有理，修道确实和刷题学习一样，看似毫不相关，实则对凭我们这些平庸之人来说，本质都是一样的，熟能生巧，故而掌其精髓，机缘不够，那就靠眼界来拼凑。”

竹虫喃喃自语道：“眼界？”

书生好似在追忆往事，“我不屑于用上位者姿态来说‘劝勉之言’

功成名就未必是终点，但是生活一直都在你的手中，求道成仙也未必是终点，这一路的历程怎么走，也在你手中。

这些路非你自己走过一趟，才知其中滋味，我说什么那是我自己的路，与你而言没有什么价值。”

书生从书卷中取出了一张面具，面具描绘的乃是一尊无面的六足四翼神物。

“此物留给你，去乌托邦看看吧，薪火传道，生生不息，也许来日成仙就不再是最终的目标。”

面具急剧缩小，化为一道赤白相间的流光，钻进了竹虫的身体。

书生迎着竹林之间吹来的清风走出了庭院，看着天空之中那时而有时而无形的金色眼睛，仿佛在与上天窥视他的眼睛对视。

“哎……都已经躺平了还是睡不着，只能起来了……”

书城挥动手中的墨笔，对着天空中的那只眼睛遥遥地写下了一个字“归”，

一道时而有形时而无形，绵延万里不绝的裂缝缓缓打开，裂缝之后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喧闹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