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p.11（1 / 2）

（尘历1730年10月14日夜，市政厅二楼私人房间）

“市长先生，与您攀谈乃是我的荣幸。”

“您过奖，侯爵大人。”

“请让我为您倒一杯酒。”

侯爵站起来，他的礼服在尊贵的灯光下不见一丝折皱。他的头发梳的油光发亮，露出挺拔的额头，额头上凝着雪白似的油脂，反射着落到头上的灯光。他的手一前一后，举起了精雕细琢的方型容器，慢慢倾斜，一滴滴琼亮透光的液体随之从那瓶口的细缝中争先恐后地钻出，滑落进同样精雕细琢的酒杯里。

市长先生捋了捋胡子，端详着这灵动的液体。

“这是皇室酿的吗？”

“不，这是我从遥远的东方带来的。”

“东方？

“啊……那是遥远又神秘的国度……”

市长眨巴着眼，印象里驶过模糊的海平面，以及种种飞天，腾云，甚至不死的奥秘。而现在，所有的真理就在他眼前，就浓缩在这杯琼浆玉液之中，似仙女，似珠玉，妩媚地挑逗着他的嘴唇。

“这……”

“您尝尝。”

“请原谅我的见识短浅。可是为了风度与礼仪，请您赐教。

“饮东方酒的礼仪。”

他突然开始大笑了起来。

“侯爵大人？”

“哦，没事没事，我只是……哦对，我在演示东方酒文化的最大礼仪罢了。

“看好了！”

侯爵给自己也满上了一杯酒。他的酒杯有拳头一般大。他提起酒杯，眼一闭，嘴一抽，一饮而尽。

两滴酒从他的齿缝间逃逸出来，然后溜出了他的嘴角。他抿了抿嘴，转动着眼珠子，说道：

“润身得意……须尽欢……漠视金准……空对月！哈哈哈哈！”

他眯着的眼睛突然圆瞪，冲着杯子“啊”地大喝一声，把杯子重重地摔碎在了地上。

市长慌忙起身，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东倒西歪的脚步，在空中胡划八字的手指，似猴子的屁股一般红的脸。他心想这酒果然不同寻常，竟有如此之魔力，传说中女巫的魅惑法术也不过如此。他想上去扶一把，却被侯爵制止了。只见他纵身一跃，背着身倒在了床上。

“侯爵先生，您这是……”

“这就叫‘浩方洒脱’，这可是精髓啊，哈哈哈哈……”

侯爵说着说着，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了。他坐起身来，问道：“市长先生，您觉得您是英雄吗？”

“不不不，我比您的远。”市长擦擦汗，连忙说道，“全天下都知道您曾是海军的战斗英雄。”

“那就由我来告诉你，男人如何成为英雄！”

市长连忙搓了搓手，竖起他肥硕的大耳朵坐到了桌前。

“您说，您说。”市长说道。

“首先，把你那杯酒喝了。”

“哎，好嘞。”

市长端起酒杯，犹豫了半刻，然后猛地眨眼，使劲往后甩头，闷下了这杯酒。

“啊——”

这可真难受啊。他感到喉咙里有着火的蚂蚁，揪着他的肉不断往上爬。

“真爽快，不愧是市长，市民的楷模！

“听好了，要想成为英雄，首先要有远见！”

“是，是，您说的对。”市长奉承地说道。

“所谓远见，呃，就是……就是格局，就是胸怀，男人的胸怀，您知道吧！”

“当然，您就是我见过最有格局的人。”

“哈哈哈，那倒也没说错！”

侯爵斟满了市长的酒杯。

“不不不，我不喝了，鄙人不胜酒力。”市长有些退却地说道。

“唉，这……这就不像话了，您知道吗，不会喝酒，怎么在官场里混出人头地，怎么成为英雄？

“来吧来吧，好事成双，再喝一杯！”

市长盯着那杯酒，两眼昏花，心里直打怵。谁知道侯爵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一套！但他没办法，只能一饮而尽。辣酒入喉，犹如飞蛾扇的翅膀在他的喉咙里上下扑棱。他一阵干哕，差点把酒吐出来。

“不错不错，您也有胸怀，有肚量！”

市长刚刚放下的杯子又被斟满了。

“啊，真不行了，侯爵大人，您大人有海量，我是真的喝不下了。”

“你听好，市长先生，这真不是我逼你喝。东方人喝酒有规矩，敬酒不成三，面子无处安！意思就是您喝不完三杯，那是让我难堪！”

“可是我真的一滴都喝不下了。”

“别说这种话，让你喝你就喝，磨磨蹭蹭跟个女人似的！喝完我就告诉你，告诉你如何成为英雄！”

市长端起酒杯，手在不停地颤抖，一个不留神，酒杯掉到了地上。

“啊，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