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p.1313（1 / 2）

鲁杰里拿起了调色板，他眼中莎拉的样子逐渐模糊，画中的形象逐渐清晰。他原本舒适的内心突然咯噔了一下，他望向莎拉，望向莎拉背后的景物：所有白云悬停在空中，所有白鸟藏匿在在白云里，树木的顶端向上弯曲着直入云霄，这个人儿的模样也慢慢变得悠长，在记忆的长河里，时间的尺度上，他寻寻觅觅，企图窥探一个真正的她，可她的印象每次触碰到真实的边缘，就会像流沙一般崩溃，然后从指缝间滑出。于是在惆怅之时，他拿起了画笔：

蓝色的颜料画你儿时的梦想；

“莎拉，你曾经说过自己想当海军吧？”

“哎呀别提了，那只是随便说说而已——父亲也教导过我，女孩子不适合当海军的。

“你小时候不也说过要当一名画家吗？”

“我……”

红色的颜料画你热烈的性格；

“我总觉得这些年你有些变了呢。”

“哎，有吗？”

“从前的你总是大大咧咧的，现在却文静地像个小姑娘。”

“我本来就是小姑娘啊——父亲说女孩应该文静些的。

“话说你从小就胆小怕事，现在好歹也是半个海军了，你倒是刚强一点啊，和父亲的雷厉风行一点也不像。”

“父亲……”

白色的颜料画你飘飘的裙角；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穿裙子的？从前你总觉得裙子碍事呢。”

“那是因为以前我们总在山上蹦蹦跳跳地玩耍，现在又不同以前了。”

“哪里不同了呢？”

“我们长大了”

“所以你现在到底喜欢穿裙子吗？”

“……”

一笔一画，鲁杰里与莎拉隔着画布互相凝望，却仿佛隔着一条时间的长河、不灭的星空。他们在星空下彼此看到对方曾经无忧无虑的美好，却在某一天被逼迫走上了本不愿走上的某条道路，从此一个名为“隔阂”的东西让他们与过去有别，为的或许只是人们口中所说的成长，而我们一旦向隔阂妥协了第一步，人生的太阳就将开始以一种无法阻止的速度从日出驶向日落。这是所有人无法逃离的宿命。

“我画好了。”

“怎么这么慢啊，太阳都要下山了，”莎拉小跑过来说道，“让我看看。”

“哇哦，画的好好哦。”

“那个……”

鲁杰里有些脸红地看着莎拉。

“怎么了？”莎拉问道。

“你觉得我……怎么样？”

“哎？你怎么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啊。”莎拉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

“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喜欢战斗，喜欢画画，是个很懦弱的人……明明父亲马上就要让我当海军了……”

莎拉听后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你……笑什么……”

“笑你傻啊。”

莎拉绕着他转了个圈，说道:“不喜欢战斗又怎么了，你看看你身上有那么多其他人没有的优点呢。

“你又细心又体贴，长得又帅气，还很有艺术细胞，所以对自己自信一点呀。”

鲁杰里突然握住了莎拉的手。

“咦？怎……怎么了，你可从来没这么主动过呢。”

“我喜欢你！”

“……”

“我真的很喜欢你！所以……”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一下！你说你喜欢，我？”

“是啊。”

莎拉害羞地捂住了眼睛。

“怎么办怎么办！”她又手忙脚乱地捂住了砰砰直跳的心脏。她的脸颊从来没有红得这么烫过！

回想起来，我们一起度过了十几个春秋。但不知何时起，我对眼前慢慢长大的男孩也萌生了一些别样的感情。我开始想象我们某一天可以不作为朋友，可以坦然地做一些现在说来很难以启齿的事，可是每次我要拉他的手，他总是显得那么的害羞。当然也怪我笨，我没能察觉出这种情感并不仅仅是我对他保留的秘密，而是我们彼此各自对对方保有这份秘密。今天他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肯对我说出了这句话！可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我也喜欢……”

他满脸憧憬地看着我的眼睛，等待着我的那一句“喜欢你”的回复。我当然喜欢你，我最喜欢你了，可是，可是！这是不可能的呀……

我不得不满怀罪恶地辜负他那对憧憬的双眼。

“对不起……”

“……”

他的眼神突然失落地垂了下去……

对不起，鲁杰里，请原谅我吧，毕竟我已经没有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