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波利斯（1 / 2）
轨道车在深邃的隧道里疾驰着，相较于普通的手动轨道车而言，这辆轨道车则是由柴油供给发动机运转的柴油机车，引擎剧烈震动发出阵阵轰鸣，机身不断喷吐出混杂着机油和劣质化合物的黑烟，在隧道里拖出一条长长的烟雾，轨道车的尾部则用巨大的钩锁连接着一条运输车厢，车厢被安装了四排铁皮焊接而成的座椅，一旁是有如铁笼罩的护栏。
库尔勒低头用手套把玩着自己胸口的怀表，瓦连金正对坐在他的对面，旁边则是达米尔和杜克，以及游骑兵的成员们。当然，这趟列车的乘客可不止有游骑兵，就在他们的正后方，一整个全副武装的汉萨特种小队：全罩式的防毒面具、厚实的防弹衣和夹板、全套的夜视仪和战术装备、被保养的异常清洁的卡拉什尼科夫步枪……单从他们的装备来看，就已知他们绝非善类。此刻，他们正一言不发的坐在列车的后排，用无数双沉默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这多少让库尔勒感到有多少不舒服。
“我们要去哪里？”库尔勒尽量压低音量，一字一句的问道
“波利斯”一旁的达米尔同样小声说道
库尔勒点了点头，并不多问，至少他知道当下这种处境，似乎不太适合闲聊。
“波利斯”
这个名词，代表了什么呢？
如果有人突然向你问起这个问题，你就可以清清嗓子，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回答道“波利斯，就是文明和智慧的象征，是莫斯科最后一片净土，是地球上最后一个人们以人的身份生活的地方，他们仍然记得人类这个词的含义以及它应该如何发音。”
当地铁其他地方的人们还在为了生存苟延残喘，相互厮杀时，波利斯已经俨然摆脱了这一切，成为傲视一切的存在。
在这里，书籍，文化和科学不仅没有被遗弃，反而重新被人收集和呵护起来，居民大多是战前幸存下来的知识分子、工程师、艺术家，他们在地下安全稳定地继续从事他们从前的工作。得益于此，波利斯拥有整个地铁最好的发电，医疗，军事，补给系统，并因此红利成为富饶强大的城邦。无论是汉萨，红线亦或是帝国都没有足够的胆力试图摧毁它，不是因为军事力量足够强硬，而是它背后强大的科技和补给力量，几乎整个地铁都要仰仗其运转供养，人们也许不会在意今天死了多少个变种人，但一定会在意能否得到足够的维生素D，就是这样。
波利斯不只是单独一个小小的站台，他由列宁图书馆站、阿尔巴特站、博罗维茨站、亚历山大花园站四个站台组成的。勤劳的建筑工和工程师们用他们的双手打通了四个站台之间的通道，并把他们连接在一起，组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城市。
轨道车突然开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随后抖动起来，开始缓慢减速。
“看上去我们到了”达米尔拍了拍发呆的库尔勒，似乎又在从胸前的口袋里摸索着什么，掏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递了过来。
“嘿，我记得你没怎么来过波利斯，这个东西对你有用”
库尔勒接过来一看，是一副略有磨损的女式墨镜。他抬起头，有些不解的看着达米尔。
“抱歉……兄弟，这次走得急，只有女款的了”达米尔微微一笑
“不是，我的意思是，拿这玩意干什么？”
达米尔没有回答，用手指了指前方的隧道。
库尔勒顺着手指的方向自然的转过头去，谁知道这差点没晃瞎他的眼睛，隧道里亮如白昼，每一寸角落都被照的一清二楚，恍惚间库尔勒以为来到了地面之上。他立马闭上干涩麻木的双眼，将那副不太合适的墨镜戴在脸上，这才感觉眼前的剧烈光芒稍稍微弱了些。只是他还没反应过来，又被一双强有力的大手从座位上拎了起来，直接强行把他拖到了隧道上。
库尔勒闭着眼也能猜到，除了瓦连金再没有别人会这样了。
剧烈的强光让他的瞳孔无法忍受，他突然感觉什么都看不见了，只好摸索着前进。
“好了小伙子，别赖在车上做春梦了，我们还有正事”瓦连金还是止不住的讥笑着。
库尔勒看不见眼前的一切，但他总感觉眼前的瓦连金一定笑的很猥琐。
库尔勒大概花了十分钟的时间才慢慢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开始试着适应这有些令人恐惧的白炽光，如果他没有几次上过地面，接受过更加强烈的太阳光外，可能此刻他早就两眼一黑瞎掉了。列车在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溜掉了，士兵们已经在前方的隧道集合组成队伍。而库尔勒则被瓦连金架在肩膀上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瞧啊……多么铺张浪费，波利斯的老爷们就是阔气，连电灯都开这么多”瓦连金一边走，一边抱怨着
“这里一直都是这样吗？好夸张”
“当然，24小时不间断供应！你以为这里是哪？这里可是波利斯，小子！”
队伍组成了一个松散的十字型前进，直到尽头的视野里出现了钢筋水泥构建的坚固工事掩体和荷枪实弹的守卫，几挺怖人的重型机枪口正对着队伍。
队首的上校和另外一名指挥汉萨小队的指挥官上前出示了身份，通往波利斯的大门随即被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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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利斯的站台是与别处不同的，甚至说是天壤之别，站台的装饰物被非常完好和规制的保存下来，完好如初。整个大厅被打扫的一尘不染，大理石十分夸张的反射出耀眼的光线，这也许才是这座站台原有的真正面貌，也许只能有波利斯恢复它往日的辉煌了。库尔勒不敢相信，几十年前的人们是怎样站在这座光洁美丽的站台上等待列车，然后从城市的这个角落快速移动的另外一个地方去？简直不可思议。
虽然过程不太愉快，但库尔勒终于睁开了眼睛，视力恢复了，但是他还是必须戴着这副看上去很尴尬的眼镜，站台里的灯光比隧道里的还要更加炽热强烈，几乎每个灯泡都在维持它最大的负荷运载，让人看着总觉得下一秒就要爆炸似的，如此大功率的灯泡和照明，是其他处在黑暗之中站台永远无法想象的，也只有同样富饶的汉萨可以与之匹敌。
与眼前的一幕成截然对比的是，这里的居民都穿着得体整洁，看不出一点因为劳累，饥饿，恐惧而表露出的面黄肌瘦，相反，人们十分健康，脸蛋红彤彤的。而站台两侧的住房也绝非其他站台那种杂居混乱的窝棚，而是一群依靠柱子，用砖块，木材修建的结实公寓，不少房间还被饶有兴趣的居民装饰的相当漂亮，有着鲜艳的色彩和漂亮的马赛克玻璃。站台的大厅上还张贴着不少风格各异的海报和风景画：伦敦、巴黎、柏林、华盛顿、布达佩斯、维也纳、米兰、华沙……一个个库尔勒从未听说过的城市接二连三的跳了出来，带着它们的瑰丽风光一起展示在他的眼前，简直眼花缭乱……很显然，这里的居民真的把自己当作一个真的人来生活。库尔勒有些恍惚，他总感觉似乎回到了过去，他十分确信，曾经的人们就是这样生活的，一切显得多么惬意，多么舒适啊！
站台的居民看上去都在做自己的事情，每个人井然有序，并不会像其他站台的居民一般无事生非，像一团蛆虫一样苟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即使有大批荷枪实弹的士兵从他们面前经过，他们的脸上也没有显露出多少好奇或是惊恐，只当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笑而过。这种感觉让库尔勒很奇怪，似乎在这些居民的眼中，他们就像一群拿着玩具枪的娃娃兵一样好笑……真奇怪，相反，如果你全副武装进入一个穷困潦倒的站台，人们只会像避瘟神般对你唯恐之而不及的四处藏匿……波利斯啊波利斯，你可真是不一般，你究竟有什么奇怪的魔力？
小队快速穿过博罗维茨站，转而向左进入阿尔巴特站，这里是波利斯议会中心和游骑兵总部的所在地。
一进入阿尔巴特站，两名同样全副武装的装甲守卫拦住了队伍，要求与指挥官沟通。
“停下，我们需要核实一下身份”守卫的声音干扁且平淡，没有一丝波动。
“游骑兵总指挥，米勒上校”上校原地站定，敬了个礼
“亚历山德罗维奇，中校”另一名汉萨指挥官同样敬了个简短的军礼。两名守卫给予回应。
“按照要求，议会不得携带无关人员进入，请您的士兵原地待命”
“不行，我的人会参与主要计划，有权在场”上校语气坚决。
“对不起，上校同志，我们并没有得到此命令，无权放行”守卫的声音依旧如故，只是稍稍提了提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