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报到（1 / 2）

奚晓琳是2012年7月15日第一次和柳月岚去她家的。她们是大学同学，更是好朋友，在她和柳月岚去她家前一天发生的事可使她烦透了。

她们是7月10日就毕业了的，按约定奚晓琳要在7月15日前去她签约的那个单位报到。柳月岚早就想回家了，但奚晓琳硬是要她留下来，她要她和她一起去报到，去看她就要在那里工作的单位，因为她不知道柳月岚这一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柳月岚对她说过她回家看看，住上两天就去广州了。她的男友在广州，他在那边给她找到了工作，她要赶去报到。

不少同学还没有离开学校，因为很多人没有找到工作，还要联系，也就还在学校里住着。学校也显得很宽容，没有赶人走。柳月岚还是住在学校里，白天她和奚晓琳一起出去玩，晚上她回学校，奚晓琳就回家去。奚晓琳家在南宁，离学校不远。有时柳月岚也叫她去学校跟她睡，她也就去了，因为她知道以后这样的机会不多了。

奚晓琳一米六五的个子，看上去苗条而高挑，体态有几分优雅，她肤色皙白，留一头乌黑的披肩长发，那张娇好的脸上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她签约的是一家工作相当稳定的单位，单位的牌子很响，待遇也很好，而最使她感到满意的是工作和她所学的专业非常对口。同学们都说全班五十多个人找到单位最好的就是她了。她也很庆幸自己有福气，不费多少工夫就找到了一个好单位。她自己想呢，那是因为她的成绩好，班上有的同学要考几次才通过英语四级，而她六级考一次就通过了，专业课更是没得说的。而柳月岚却说那是因为她长得漂亮的缘故，这她心里当然也有数。其实在她看来柳月岚长得并不比她差，别看她是乡下来的女孩，却有一双明亮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白净的脸庞，迷人的笑容，乌黑柔软的长发和高挑丰满的身材，加上她温柔谦和的好脾气，很是讨人喜欢。她俩在一起就常常听到有人说那是两朵花儿。

7月14日下午，奚晓琳和柳月岚穿着同样白色的连衣裙来到奚晓琳报到的单位的。刚走进一楼大厅，柳月岚就轻声对她说：

“你真有福气！”

听了柳月岚的话奚晓琳心里窃喜，笑着对她说：

“你去广州那边会更好的。”

“谁知道呢？”

柳月岚说着轻轻叹了一口气。奚晓琳拉了她一把，依然笑着说：

“过几天去了就知道了，肯定会比这里好的！”

奚晓琳的口气是那样的不容置疑，柳月岚听了仿佛也松了一口气，只听她也笑着说：

“但愿如此。”

她们乘电梯上到五楼，找到了单位的办公室。办公室的王主任满面笑容地接待了她们。王主任个子不高，很是肥胖，脸上油光滑亮，少有皱纹，但头顶无盖，也就难猜测他有多大年纪了。奚晓琳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一次的双选会上，后来的面试、谈话、签约什么的又见过几次。他没有马上就谈有关奚晓琳报到的事，却把圆盆似的笑脸对着柳月岚说：

“这位是你的同学吗？”

奚晓琳微笑着不无歉意地说：

“哦，对不起！我忘介绍了……她叫柳月岚，是我的大学同学，她是陪我来报到的。”

“我一看就知道你们是同学，而且还是很要好的同学……找到工作了吗？”

王主任还是满面笑容地对着柳月岚。她笑着说：

“没呢，你们这里还要不要人啊？”

听了柳月岚的话王主任的笑脸颤动了一下，嘴里含糊着说：

“这……”他把脸转向奚晓琳，“看在你的面上我可以跟头说说。”

看王主任变得有点紧张的样子奚晓琳笑着说：

“王主任您别听她的，她在广州那边找到了。”

听了奚晓琳的话王主任松了一口气，只见他放声笑了起来，把脸对着柳月岚说：

“你看看，你是在跟我开玩笑，我却当真了……真是老糊涂了！”

柳月岚也笑了，可她却说：

“我不是开玩笑，我是说真的，如果你们这里还要人，我想介绍一个同学过来。”

听柳月岚这么说王主任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只听他认真地说：

“要是别的人最好就不去提了，像我们这样的单位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好多领导的子女亲属想来都来不了呢。”

柳月岚被王主任将住了，但她没有不高兴，因为他其实是在抬举她。她傻笑了两声，就不再说什么了。

王主任把脸转向奚晓琳说：

“你现在来了就算报到了，你回去有几天的准备时间，二十日前来上班就可以领全月的工资和奖金，这是头特定叫我告诉你的。现在我先带你去看看我们单位，下班了头说要给你举行一个小小的欢迎晚宴，就在国际大酒店那边，你去过吗？”

听了王主任的话奚晓琳心里很激动，只见她低下头去低声说：

“没去过。”

奚晓琳心里甜滋滋的。这几年有不少男生说要请她吃饭，她都说可以啊，他们问她想去哪，她说就去国际大酒店，结果没有谁出过第二声。她的父母在一所职业技术学校教书，在她看来他们无权少钱，十足的老九。尽管他们只有她一个独女，却也因为养她而把家里弄成穷得叮当响，还时常阿Q地教导她不要追求享受，唯有努力读书比什么都重要。他们很少带她到外面吃饭，就别提会去国际大酒店那样高档的地方了。穆少刚虽然经常带她去下馆子，但他也从来没有带她去过国际大酒店。有一次她曾对他说我们去一次好吗？他说那里消费很高，都是谈生意拉关系摆面子的人去的，我们何必去破费呢？她想他说的也是，再说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定下来，她又怎样好意思让他为她去那里破费呢？心里是这样想，但她还是希望什么时候也能去一次……现在有人请她去了，而且是堂堂的新工作单位的领导请的，她能不高兴吗？她高兴，她心里真是高兴极了。

王主任带她们走了几层楼，他说了很多话，奚晓琳只是不时地微笑着点点头，却很少留意他都说了些什么，她心里还没有平静下来，她还在想着国际大酒店。倒不是她贪慕虚荣，而是她一直在想着这小小的欢迎晚宴后面所具有的重要意义。这是她刚来单位的第一天啊，领导就这么重待她，她怎能不激动呢？有这么好的单位，有这么好的领导，在她刚走入社会的第一步他们就对她这么好，她实在是太感动了。她暗自下定决心，今后一定要努力工作，以报答单位和领导对她的厚待。

王主任最后把她们带到了为奚晓琳落定的办公室。办公室里只有一个中年妇女，王主任一进门就说：

“新同志来了。”

那中年妇女闻声从座椅上弹了起来，她把脸对着她们拘谨地笑着说：

“我知道有新同志要来了，头已交代过……我早就把桌椅擦好摆好了。”她示意窗边的办公桌，还是笑着，“我们这里条件简陋，将就点了……看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对我说。”

奚晓琳对她点了点头，连声说谢谢，她感到她对她真是太好了。她看见一张宽大的紫檀色办公桌紧靠窗边，桌子的一角上摆放着一瓶翠绿的水仙，那水仙正开着娇媚的小白花。桌子后面有一张真皮高靠背座椅，柳月岚已坐了进去，只见她把脸仰向天花板，叹声说：

“真舒服！”

奚晓琳走过去，用手轻轻摸一下桌上的水仙，看那桌面毫发可鉴，她激动得有点头晕。王主任早已把那人介绍给她，可她竟忘她是姓什么了，甚至连一句客套的话她也忘了对她说。王主任还说了一堆什么的，她也都记不得，她只一味地陶醉在她所拥有的眼前的一切。

在出门的时候奚晓琳注意到了隔壁那金色门牌上的那几个红字，它标明那是头的办公室。她心里想能在头的隔壁上班，也算是一种荣耀吧。

看完办公室，已近下班的时间，王主任开车把她们带到了国际大酒店。

奚晓琳和柳月岚跟着王主任来到楼上的一间包厢。包厢里铺着红地毯，四壁装修考究，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一派富丽堂皇。柳月岚一进门就“哇”地叫了一声，然后便乖乖地无声无息地坐到沙发上去，她大概是被包厢里的气派镇住了。奚晓琳在心里想她应该感谢她，不然她哪有什么机会被请到这种地方来呢？服务员给她们倒了茶，王主任说有事要出去一下，叫她们先喝茶唱歌看电视什么的。

王主任出去了，柳月岚仿佛也透过气来了，她对奚晓琳说：

“你的运气真好，能到这么好的单位。”

奚晓琳的脸上满是笑容，可她还是平静地说：

“如果你不去广州也可以来啊，刚才王主任不是说帮你去讲吗？”

听了奚晓琳的话柳月岚只是叹了一口气，她没有说什么。奚晓琳知道她心里在矛盾，广州那边对她的吸引力太大了，而她们都知道熊掌和鱼不可能兼得，她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她拿出手机给她妈打电话，告诉她她和柳月岚来单位报到，单位领导请她们吃饭，她还特别提到是到国际大酒店的。

奚晓琳打完电话，拿起茶几上的茶杯要喝茶，这时单位的头进来了。她本能地站起来，连手中的杯子也忘了放下。柳月岚也站了起来，奚晓琳感觉到她也和她一样的紧张和不知所措。

打过招呼，头满面笑容地叫她们坐下，然后转头对身后的服务员说要半打的什么饮料。

她们没有坐下，待头转过身来的时候奚晓琳拉着柳月岚的手说：

“这是我的同学柳月岚，她是陪我来报到的。”

头看了柳月岚一眼点了点头，连声说：

“好好好……你的同学也这么漂亮啊！”

头中等的个子，脸色红润，头发有点稀疏并且开始泛白，他的身体和王主任的一样肥圆，只是重心要比他的下降，因此奚晓琳判断他应该比王主任岁数大。她见过他一次，他给她的感觉是随和大方，话语不多却沉稳持重，并且给她带来了福气。他在她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了，她跟柳月岚这才坐下去。

在服务员还没有过来的时候奚晓琳及时地给头倒了一杯茶。他非常客气地道了谢，说：

“你怎么给我倒茶呢？应该叫服务员来倒啊！”

奚晓琳笑了笑，非常乖巧地说：

“您不用客气……我们倒也是一样的。”

这时王主任进来了，头问他弄好了没有。

“好了……八菜一汤，先吃吧，不够再加。”

王主任说着在柳月岚的身边坐下了。这时服务员端来了一盘子的罐装饮料，他啪啪地打开了两听放到奚晓琳和柳月岚的面前，叫她们喝，接着他又打开一听放到头的面前，再又打开了一听自己喝起来。

不一会儿，服务员进来问可以上菜了吗？头说上吧。他转脸问两个姑娘：

“你们喜欢喝什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