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风泣15（1 / 2）

我静静地坐在床上，身体前倾，右手轻轻贴在脖颈处。我能清晰感受到一条自在的小龙正在缓缓游动，时而在我颈间徐徐穿梭，时而在锁骨处打着小小的旋儿。它仿佛一条温柔的水流，缓缓流淌在我的身体之中。尽管它栖身在这么关键的部位，但我却丝毫不觉惶恐，反而有一种亲切的安心感，仿佛这就是它与生俱来的归宿。

我耐心等待着最佳时机，在它优雅地游经我的指尖时，用指尖灵巧地捉住了它细长的尾巴尖儿。我缓缓用力，慢慢将它从脖颈中拽了出来。它在空中剧烈扭动挣扎着，想要重新钻回我的体内，那激励样子活像一尾离水的鱼，仿佛在无声抗议，不愿与我言语一般。但我并没有理会它的抗拒，执意将它整个拽了出来，让它盘踞在我的手心之上。

它双眼紧闭，扭过头去，高高昂起秀美的小脑袋，拒绝与我对视，表情生气而倔强，活像一个小姑娘在赌气闹别扭。我见它这般模样，不禁莞尔一笑。

嘛，风之所以为风，就是因为风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更何况这小龙，还是风之国度中最至高无上的存在。我的情绪失控固然与它有关，但那更多是因为它希望我的心境如同风般自在洒脱。所以，我若将全部责任都归咎于它，未免太过简单化了。

于是我诚恳地对它说：“对不起，你愿意原谅我吗?”

它依旧固执地扬着小脑袋，不愿正眼瞧我，但那细长的眼睛却微微睁开了一条缝，暗暗观察着我的神情。我笑着注视着这一幕，伸出食指，轻轻摩挲它翠绿的龙角，想慢慢把它的脑袋掰过来面向自己。

经过一番努力，它终于别扭地转过头来，正视着我。它依旧倔强地高高昂起精致的下巴，只不过这样一来，它正好可以与我对视，我便可以清晰地观看它那双细长剔透、美仑美奂的眼睛了，而不是像望向雨茉姐时，只能瞧见她那红润的鼻尖。我继续用手指温柔地抚摸着它的小脑袋，直到突然感受到一阵带着花香的微风在房间中徐徐流动，拂面而过。

“谢谢你愿意原谅我。”我由衷地说。

它闻言却更加昂扬起小脑袋，整个身子在我手心中笔直竖起，接着竟然一个不稳，噗通一声，向后仰倒在我掌心，跌了一个踉跄。看着它那摔倒后还扑棱了扑棱小脑袋的呆萌模样，我禁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它显然被我这一笑声刺激到了，似乎觉得颇为丢脸，蓦地飞到我眼前，在我鼻梁上方盘踞下来，用力鼓着小嘴，瞪大了那双晶莹透亮的大眼睛瞪着我，一副又气又羞的小模样，仿佛正等着我来哄它呢。

我见状连忙收敛笑容，伸手轻抚它柔软的鳞片，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是喜是忧的复杂情绪。“好啦，小家伙，我没有笑话你的意思。只是你看，你刚才那摔倒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让我忍俊不禁罢了。”我温声安抚它。

它似乎被我眼中的倒影所吸引，专注地凝视着其中的自己，两个小小的倒影在我眼中一晃一晃，似乎也暂时停止了生气。忽然，它伸出一只小小的爪子，缓缓探向我的眼睛。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它的一举一动，半点没有躲避的意思，眼中满是信任。它的小爪就这样没入我的眼眸中，如同探入一汪清泉般，缓缓从其中掬起了一捧眼光。

接着，我感觉整个世界骤然暗了下去，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唯有它的身影还依稀可辨。但我却没有半点动作，依旧平静地看着它的动作，以表达我内心的信任。它打量了一番那捧眼光，又看了看我，接着就仰起秀美的小脑袋，咕噜咕噜将其全数喝了下去。

它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似乎在品尝眼光中蕴含的滋味，然后看了一眼我那已然暗淡无神的眼眸，随即缓缓转头把视线朝向另一只眼睛，仿佛想从中窥探我此刻的心绪。它专注端详片刻后，接着再次伸出爪子，慢慢地接近我的眼睛。就在即将触及时，它突然加快了速度，似乎想强行让我闭上眼睛。

但不知为何，我依旧一眨不眨，任由它的利爪再次没入我的眼底，在里面搅动流连，最后再次掬出一捧眼光，囫囵吞下。至此，我的双眼彻底失去神采，就连近在咫尺的它，我也只能勉强看清一个模糊的轮廓。

它的心念陡然在我心头响起，声音里带着些许戾气：“你为什么不躲避?”

我沉默片刻，平静地回答：“因为我不怕。”

“切，你明明怕得要死，整整七年都不敢想起我，你这个胆小鬼。”它冷哼一声，心念中满是讥诮和不屑。

面对它的指责，我没有辩解，只是静静等待着它继续说下去。

“这些眸光，就当作是你连续七年把我囚禁的代价吧，你同意吗?”它又恶意地问道，语气中带着挑衅。

“不要让姐姐她们发现异样。”我低声开口。

“放心，她们不会发现的。”它信心十足地说，“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你把我拽出来，是想要让我做什么?”

我缓缓躺倒在床榻上，闭上已然失明的眼睛，诚恳地说：“我希望，从今往后，我们能够彼此信任，互相理解和协助。”

“互相协助?”它的心念中满是不屑的嘲弄，“不过是你在随意使用我罢了。”

“以后我不会再约束你的行为，我的力量也任由你自由支配使用。”我斩钉截铁地承诺。

“还不够。”它语气生硬，显然还耿耿于怀。

“我再也不会抛弃你，一切的错误和过失，都由我们一同承担。”我真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