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怪异——槁木庵，蒸骨法32（2 / 2）

云裳又追问：“三日前，是否有个额头有疤的男子来这里？”

小尼想了想，说：“没有见过。”

“怎么会……”云裳心中疑惑，同心岚在庵中转了一圈，又问了几位尼姑，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只是那些男施主有些怪异，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或许谢剐狗没有来槁木庵？”易心岚提醒云裳。

“倒是有可能，这谢剐狗生性好赌，说不定到城里豪赌了。”薛云裳猜测着一切的可能，但总有些不安。

“要不，陪我进城一趟？正好有事要办！”心岚拉着云裳出了槁木庵。

“谁说我要陪你？”云裳忽然来了气，“上回的事还没说清呢！”

阴晴不定，便是女人心。心岚有些莫名其妙，只觉得云裳翻脸比翻书还快。回忆片刻，他才想起长亭相别的事情，云裳说他是“傻子”，他也觉得自己不聪明。

虽然嘴上不饶人，薛云裳还是跟着心岚下山，准备到东关县城走一遭。

云裳说起槁木庵中男施主的怪异，心岚也觉得有问题。

“那些善男子过于‘虔诚’了。”易心岚回首再看槁木庵，“这庵堂不像是庵堂。”

“不像庵堂？那像什么？”

“像盘丝洞！”

这时候，天色渐晚，七月山的空气更加湿润，转眼就下起雨来。

心岚将随身的暗红色油纸伞撑开，为云裳遮雨。

薛云裳抬头一看，暗红的伞盖透出微弱的余光，顿时心中大震，失声叫了出来。

“怎么了？”心岚莫名所以地搂住云裳的腰，满是关切的神色。

“这伞……”薛云裳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她挣扎着逃出红伞，跑进细雨之中。

心岚呆了半晌，忽然想起一件不堪回首的往事。

有一世，楚怜兒的转世是个红颜薄命的歌姬，易心岚化身词客，在青楼写词，陪伴左右。那一世的她叫秋菱，仍然是个固执倔强的女子，自小卖入贱籍，红尘弹唱，身若浮萍。文人骚客还好应付，公子纨绔尚可搪塞，但是泼皮流氓就难以面对了。

秋菱被一个泼皮看上，屡次骚扰，以求欢好，但都被她拒绝。泼皮恼羞成怒，多次让秋菱难堪，都是心岚及时相救。

秋菱知道心岚对她的心意，但她始终没有接纳心岚。

一次，秋菱与心岚吵了架，她独自应约到一家富户弹唱，坚决不要心岚跟随。心岚没有去，便酿成了一生的悔恨。

在富户家中，垂涎秋菱已久的泼皮将她灌醉，意图强行占有。谁知秋菱醒来，与泼皮扭打起来，那泼皮发了脾气，竟将秋菱掐死，暗中将尸体偷运出城，埋在乱葬岗中。

秋菱失踪，心岚遍寻不到，几乎哭瞎了眼睛。后来千方百计找到她时，乱葬岗中的尸体已是骷髅。

官府插手了这件事，为了验证秋菱是他杀，仵作不顾心岚的强烈反对，采用了蒸骨验尸之法。仵作在空地上挖出人体大小的坑，用炭火将坑底烧热。又用清水洗净尸骨，以麻线将尸骨固定。土坑烧热后，将备好的酒、醋泼入坑内，蒸汽升腾之时，把尸骨放入坑中，覆盖熏蒸一个多时辰。

心岚的心碎了，他眼看着秋菱的尸骨被洗刷干净，又投入“蒸笼”，心如刀割，恨不得杀了仵作。但为了还秋菱一个清白，他不得不忍了下来。

蒸骨完成后，提刑官将尸骨曝露在阳光下，撑开一把暗红的油纸伞，遮在尸骨上，光影变幻下，遗骨多处出现红色血影，证明秋菱生前遭到毒打，死于非命。

杀害秋菱的泼皮最后伏了法，不过秋菱的遗骸也遭到了折辱，这成了易心岚不愿想、更不愿提及的事情。

“经历了数世辗转，你还记得当年的伤痛，是我对不起你……”

心岚收起暗红的油纸伞，追上跑入雨中的薛云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