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跑腿费结一下（2 / 2）

可惜，艺人部不归她管，否则她可能会忍不住当场签下他。

孙书语遗憾地开口：

“好吧，不管怎么样，谢谢你今晚能来，真心的！”

陆野骑着他的二手小电驴，回到租赁的南口区老房子地下室，已经快凌晨两点。

这个地下室是一室一卫的配置，十平方米左右的总面积，狭小昏暗，没有窗户，分不清白日和黑夜。

陆野洗漱完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

他干脆翻身坐起，背靠墙壁，拿出一个多月前从狱里出来时认领的手机。

“这是我的家，你们不许动，不许动啊！我要在这里等我孙儿回来，我要在这里等我孙儿回来！”

手机视频里，一头白发身形瘦弱的老妇人张开手臂拦在挖掘机面前，泪流满面，一脸焦急。

几个中年壮汉上前拉她，推搡间，老妇人突然倒地，抽搐两下，不再动弹。

带头的壮汉用力踢她一脚，面目狰狞：“别装啊老东西，碰瓷我见多了，你家的房子我们今天非拆不可，装死也没用。”

另一个壮汉蹲下，先是谨慎地试了试老妇人的鼻息，接着面露惊恐：“不好了，老大，好像真没气了。”

陆野闭上眼，任由锥心刺骨的画面在脑海里回荡了一遍又一遍。

他们都告诉他，奶奶的死只是个意外。

他们都劝他，他人也打了，气也出了，局子也进了，人生也毁了，就放下吧。后半辈子好好做人，别再折腾。

凭什么。

那是他相依为命的奶奶，唯一的亲人。

一条活生生的命没了，一句轻巧的意外就想让他放下。

他出生的时候，母亲陆小音大出血，他的父亲王明全一句全力保孩子，他顺利出世，母亲永远闭上了眼睛。

他出生的第一年，王明全离开村里去矿上打工，成功哄骗矿老板的女儿林兰结了婚。婚后，矿老板震怒王明全隐瞒结过婚有过孩子的事实，让王明全在林兰和他之间二选一。

王明全毫不犹豫地选择美貌有钱的妻子，抛弃了一岁的拖油瓶幼儿。

从此，他的生命里再没有父亲。

奶奶一把屎一把尿，含辛茹苦拉扯他长大。

十八岁的时候，他终于有权利把自己的名字王野改成陆野。高中一毕业，为了减轻负担让奶奶不再那么辛苦，他报名成为了一名消防战士。

在海市消防救援支队的三年，是他人生最满足的时光。

如果不是三年前突然得到奶奶去世的噩耗，他请丧假回家，发生变故，他现在应该还在铁道坝西路消防救援站做一名简单快乐的消防战士。

那时他刚送奶奶下葬入土，回家就看到灵堂里围满一圈壮汉，为首的正是视频中的那几个。

“小子，我给你们三天时间办丧事，够意思了。赶紧收拾东西滚蛋，别学老不死的东西赖在这里。嘿，我看老天爷也是嫌她碍事，才替我们收了她。”

“就是，你一脸哭丧干嘛，少了个老累赘，以后日子更潇洒，你还得谢谢我们，嘿嘿。”

陆野难以压抑的悲痛和愤怒在那一瞬间到达了顶点。

“我——谢——谢——你们。”

他咬牙说出这句话，拳头也跟着一起送了出去。

结局是对方一个重伤，三个轻伤，陆野因故意伤人罪被判刑三年。

这三年里，他无数次地想，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后来他想明白了。

像他这样的人，像他奶奶这样的人，命就是轻飘飘的，没重量。一无所有，一无所依，经不起风雨。

人生里一旦有了变故，就只能拿命去扛。

扛不过去，要么认命，要么没命。

而他陆野，还不想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