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天明了,却又暗了(1 / 2)

东京警视厅主楼的走廊极长。

这里的主旋律是寂静。

但此刻青山文泽却的脸上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赔笑,对因为刚才审讯室内弄出两道巨响惊动的同事解释。

好不容易哄走了同事,他用手背轻擦了下额头的虚汗,有一点无奈。

这里怎么说也是办公区域。

随意动手,打坏东西还要从薪水里面扣,景川知雨不怕,但青山文泽可是才刚交往了个女朋友,最近的花销极大,他都打算向次长借钱花了。

更何况滥用私刑,把人打坏了先不说违规,那件事该怎么让人帮忙?

至于景川知雨会不会有危险。

这怎么可能。

他根本就没想过。

就在青山文泽如释重负的刚坐下出神时,侧前方突然就传来了动静。

审讯室紧闭的门被打开,只见源赖朝面色温润的缓步走出,手指顺势弹了弹衣服的肩膀处的灰尘,瞧见坐在外面的他之后还礼貌的笑了一下。

青山文泽顿时有点懵。

他怎么出来了。

无论是按照流程,还是按照常理来讲,先走出来的不应该是次长吗?

现实很快就给了他答案。

一只纤细手掌伸出,轻按在门框边缘撑住身体,深蓝色警服稍显凌乱的景川知雨脸色绯红着走出,薄润的唇瓣微张,似水的眼眸中充斥着复杂。

青山文泽的眼睛瞪大。

懵在座位上都忘了起来。

他从未见过景川知雨有过这幅模样,这神情怎么跟自己和女朋友在…

刚才他们在审讯室里又…

“泡两杯咖啡送到我办公室,我们两个换个地方谈。”景川知雨微喘着松开手掌,将视线从源赖朝的背后挪向青山文泽,抿了下嫩唇后吩咐了句。

青山文泽的嘴巴张大,眼珠子都看直了,一时间竟然没能反应过来。

“青山君?”

“啊?嗯?怎么了?”

这忽然间提高的音量将震惊的青山文泽惊醒过来,下意识仰头看她。

“泡两杯咖啡送到办公室。”

景川知雨言简意赅的重复道。

“明白!”青山文泽连忙点头。

眼见着源赖朝和景川知雨一前一后的往走廊深处走去,次长亦步亦趋的跟着极其神似居家贤妻的姿态,青山文泽咽了口吐沫,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但是又觉得根本不可能发生。

青山文泽定了定神,越想越觉得是自己最近恋爱了才会往那方面想。

毕竟就审个嫌疑犯。

难道还能把自己搭进去了?

他摇了摇头摒弃杂念,老老实实的去泡咖啡了,还在心里提醒自己等会别忘了攥一份笔录报告,顺便再把录像的机器的储存卡扒下来,反正明天跟留置管理课的人说坏掉了就行。

那边的两人也走到了办公室。

与狭小严肃的审讯室相比,这里的气氛和景色无疑上升了几个层次。

有娇嫩翠绿的蓝花楹。

细枝挺立的百合竹。

还有座四方玻璃的生态鱼缸。

透明缸面被擦拭的极净,制氧机输送着源源不断的气泡,几十尾五颜六色的不知名小鱼摇摆着尾巴游动。

咖啡还没送来,源赖朝坐在椅子上翘着腿,打量着办公室内的构造和装饰,手指在办公椅的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敲着,并没有先声开口。

而坐在主位的景川知雨,则微抿着薄润的红唇,目光复杂的看着正对面的这张脸庞,脑海中浮现刚才的画面,本来泛红的耳垂并未得到正常的好转,反而逐渐有着更加蔓延的趋势。

制氧机的咕噜声很小,但在只有两道呼吸的办公室里却异常的清晰。

“怎么了,景川警视,你不是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吗?”源赖朝转过头。

他和她对视,脸上又挂起熟悉的温和笑容:“如果是因为刚才我的动作有些不妥当,我可以道歉,毕竟动手的时候难免会有些不在意这些小节。”

听着这能勾起回忆的话语,景川知雨有些想要用双手捂脸,但强大的心理素质和羞耻心让她必须面不改色。

而且他说的没错,景川知雨的确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只是过程不太好。

本源类超脱者,天地间的宠儿。

在见识过他的速度后,景川知雨才明白在数年前师父跟自己提起这类人存在的时候,为什么会流露出羡慕的语气,的确,不说其他方面,光是速度这一点,对自己几乎是压制性的。

更不要说,基本可以确定他就是那位“本源加身,天载体息”的人物。

这是第二阶的超脱者。

是能被称为天灾级别的境界。

自己虽然也初入大剑豪,可对于源赖朝目前尚不明晰,但绝对不会弱的其他手段还没见识过,再加上之前查阅档案时对于他们这类人惊天憾地的破坏力的描述,就算真的对上了恐怕胜算也不高,并不是她妄自菲薄。

而且,光明是高位本源,从旧历到现在为止有记载的只有区区两位。

他是第三位。

在这个时代更加弥足珍贵。

但抛开假想敌的情况和源赖朝的实力究竟如何不谈,她确定面前这个人所拥有的,正是她所要找的力量。

“不必道歉,说正事吧。”景川知雨收敛思绪,尽量平稳自己的心态。

“既然如此,我就直接说了。”

源赖朝将双手合拢,搭在面前的办公上,身体前倾:“据我所知,前几天我到国安委办公厅登记的时候,接待小姐送给我的超脱者注意事项手册写的很明确,我这种行为如果是属于自卫,那么我就是可以离开的对吗?”

“是的。”景川知雨微微颔首。

“那请问你们调查清楚了吗?”源赖朝脸色转为平静,看起来有压迫感。

“差不多清楚了,和源顾问所说的基本相符,我们的人的确探寻到了式神的气息,您说的那位东江世夜明天我们会进行传唤,至于那名裂口女式神的主人,还需要一段时间确定。”

“明白了。”源赖朝认可了她的这个说法,旋即又问:“那伊集院桑呢?”

“她不可以。”景川知雨摇摇头。

似乎是怕源赖朝有情绪,景川知雨正打算开口多加解释,却只见源赖朝突然抬起一只手悬在空中制止了她。

景川知雨微启红唇看着他。

源赖朝从她对面的办公椅上站了起来,绕桌半周,站在她的左手边。

这突然的动作让景川知雨有种想离开办公椅的冲动,藏在平底皮鞋中的脚趾下意识抓紧,但在源赖朝停止动作站在她的身边后稍微松了口气。

此时,耳边传来源赖朝的声音。

“首先,在具有民事行为能力的人失联不超过二十四小时,应该是不可以立案的,但警视厅不仅立了,东京地检还出具了入室搜捕令,我不清楚这究竟是针对我,还是伊集院宁子所出具的,但无论是谁,我是否都可以怀疑警视厅和检方办案程序不当和权力滥用,到警察厅和法院提起诉讼?”

“可以,这是源顾问的权利。”

“既然明知道程序不当,景川警视又为什么说不能放掉伊集院桑?”源赖朝俯视着她,可惜警服不是低胸装。

景川知雨迟疑了片刻,语气略显含糊:“放她出去,无异于…去送死。”

“送死?”源赖朝右手撑住办公桌的一角,俯身问道:“难道不放,就能够保证她现在和以后的人身安全吗?”

景川知雨沉默不语。

她能清晰感受到头顶的视线。

但也正是能感受到,才在这种敏感的话题上无法作答,只能任由源赖朝进一步的逼问,以高姿态对她打击。

忽然间源赖朝又撤回了他的手。

那股压迫感又如回潮般消失。

“剑圣的弟子,东京警视厅刑事部特别行动课次长,国民生命与安全的捍卫者,于危难之际、风雨交加之中的逆行者。”源赖朝的声音再次出现。

“有点名不副实吧?”他下了决断。

景川知雨眼睑微垂不发一言。

似乎只有攥紧到泛白的手指才能证明她的内心并不像表情一样平静。

然而源赖朝还在继续开口。

“我庄严宣誓,重视拥护国家宪法和法律,遵守命令,履行警察职务。”

“不参加必须遵循其规章的团体和组织,不受其任何约束,不因任何事件而恐惧,不为任何人所憎恶,以自己的良知履行警察职务,公平公正。”

源赖朝顿了下,又说道:“我应该没有背错吧?警察入职时的宣誓词。”

“一字不差…”

“那景川警视做到了吗?”

显然,再次的沉默让景川知雨无声的承认自己并没有做到,真的没有。

警察。

只是一份职业。

对于自小修习剑术的她而言,进入这个如日中天的暴力机构只是为了方便获取资源,并且按照师父所说的步入尘世,见识世界的丑恶与俊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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