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恶徒逼婚,拳法将成(1 / 2)

吃完饭,趁着日头还有些余晖,柳异先去窝子旁打水。

缺少肉食,大部分罪户都有夜盲症,柳异也不例外。

而大宁古岭里可不存在光污染,一旦夜幕降临,真就是对面相见不相识。

柳异得趁着天还没完全黑下来,把一些重活都干完。

关于为什么不点灯······

最便宜的桐油,一两都要五文钱,能买四斤黄面。

他们家饭都吃不饱了,又哪来的闲钱买灯油?

好在是【过山拳】临近大成,柳异的体力有了长足进步。

否则放在过去,光是这百来斤的水桶担子,就能把他的脊梁压垮!

两个来回灌满水缸,最后把满是裂口的陶碗洗刷一遍,柳异望着清澈的水面,不禁唱了起来:

“碗里没有一滴油,手里也没有窝窝头······他娘的,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柳异骂着无声的脏话。

白毛女的故事里,喜儿为什么又瘦又满头白发?

柳异认为就是她常年躲在深山里,没有荤腥和盐分的摄入,导致身体退化了!

脂肪提供能量,盐分存续体力,这两样东西对于人类来说,异常重要。

可惜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

两袖清风的柳异现在是样样都缺!

‘肉,我要吃肉!’

正蹲在门口喝西北风的柳异嘬着牙花子,眼角偶然瞥到用黄泥夯成的墙面上,隐隐约约有几条崩开指宽的裂缝,露出里面的干剑茅草,气立刻不打一处来:

‘靠,家徒四壁,只剩空气!’

倚在墙上闭目养神的柳娟被突然站起身的弟弟吓了一跳,见他的影子在屋里环顾一周,对家里仅剩的水缸、泥瓮和几个陶碗大摇其头,问道:

“阿异,怎么了?”

柳异无语道:“姐,雨季快来了,咱们这土墙什么都好,就是怕雨潲······家里还有肉吗?”

柳娟掰着手指头:“之前买的那块野猪肉还剩三两,我腊干之后储在大槐树阴下面了。”

不要小看人的智慧,大宁古岭山势高峻,即使是夏季也相当清爽,有些地方甚至常年积雪。

于是能够保温的大地就成了天然冰箱。

“姐,那明天我把肉起出来,和菌子煮上一锅汤,多放点盐,我叫松针到家里吃饭·····毕竟咱家这墙,我一个人可糊不过来!”

“嗯。”柳娟顺从地应下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夜空如铁。

柳异把柳娟在床上放平,又从门后搬出几块木板来,用两条长凳架了,顶在门后躺了上去。

这就是他的床。

“阿异。”

沉默了片刻,柳娟突然出声。

“怎么了?”

“白天你不在的时候,三姑来过了······”柳娟声音软软的,似乎难以启齿。

柳异两手枕在脑袋下面,眉毛渐渐立起:“黄三姑?那个老虔婆又来干什么?又是李大勺子指使的?”

“嗯······”

柳异眼前瞬间浮现出一个满嘴黄牙、脸上长了个巴掌大痦子的干瘦老头来。

这个李大勺子,原本是大岩窝里的参把头,地位不低。

但这人极好喝酒,酒品还差,年轻时候耍混账,喝醉之后就回家动手,把个老婆活活打跑了。

从此开始东游西荡,混了一辈子人厌狗嫌的老鳏夫。

要不是放山的手艺还在,常能挖出些灵芝、精茶来,怕是早被人赶出窝子了。

然而李大勺子窝囊了几十年,最近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搭上了运输三队长陈烈的梯子。

之后就聚起了几个同样的闲散汉,在窝子里耀武扬威起来。

听说似乎还发了笔大财,这段时间都要搬出窝子,到青石集上安身!

青石集可不比其他,作为林场三大坊市之一,里面一套最破旧的独户,每月租金都要三百文往上!

兜里有了钱,自然是饱暖思淫欲。

这人知道自己名声不好,年纪又大,好人家肯定是看不上他,居然转头打起了柳娟的歪脑筋。

尤其在知道她还能生育之后,立刻找了媒婆让人上门说亲。

同时在大岩窝到处放风,说什么“瘸子配老,越过越好”之类的鬼话。

“老不死的,分明就是吃定我家没大人,不能反抗!”

想到这些,柳异额头上蹙起一个“川”字:

“姐,早和你说了,不用管李大勺子那帮人。他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得上你?”

夜色如墨般阴沉,无声压抑,良久之后屋子里响起一声叹息:

“阿异,我想了很久,也想开了,像我这样的身子,还能有什么选择?要不是之前请大夫看过,这肚子还能生育,恐怕啊,连李大勺子都看不上······”

好像是擦拭眼角的动静:“李大勺子逼了好几次,爹娘不在了,你又还小,咱们是斗不过他们那些人的······不过这样也好,那李大勺子年纪大了,还能活几天?我嫁过去,也吃不了多久的苦。”

声音顿了顿:“我和三姑说了,要我嫁可以,但是这聘礼要给足了,留给你将来做老婆本,也好让咱们柳家有个后······”

黑暗中,看不清楚姐姐的面孔,柳异只听见柳娟自顾自地絮絮叨叨,好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可姐姐越是平静的诉说,柳异的心就越是揪成一团,好像有人狠狠用拳头钻进他的胸膛,要把五脏六腑全都给扯出来!

柳异咬牙切齿:“我不同意!”

“不同意?”

柳娟忽然激动起来,声音也变得尖锐:

“阿异,你知道眼下咱们过是什么日子?家里,家里就剩一百六十文钱了。

不说林场每月六十文的人头税,就说这段时间,窝子里的东西都在涨价!

米糠一文两斤,黄面三文两斤,白面四文才能买到一斤。猪肉就更夸张了,已经涨到十文一斤了。”

柳娟如数家珍:“更别说囫囵个儿的鸭公、鸡公,至少八十文起步。还有肥油,涨到了一斤二十文,井盐更是夸张,又苦又涩,居然敢要九文一两!”

粗重的呼吸声传来,柳娟的身体好像一个鼓破了的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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