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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想被逮了个正着,哭笑不得:“你不闹洞房吗?”

“闹什么洞房?大家还没坐一块,好好聊天呢。”宁旭牵着新娘的手,亢奋到眼神涣散。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凑到沈确耳边嘀咕了几句;沈确压根没当回事,笑脸盈盈的:“没事,一起吧。”

黎想猜到对话的内容,佯装置身事外。她两手一摊,客随主便:“今晚全听班长大人吩咐。”

金色时代离婚宴酒店不远,步行十分钟可达。

他们一席人脚步不一,三三两两,前后差了几步。黎想和沈确挽在一起互相取暖,独剩陆安屿落在人后,闷声不吭。

等抵达目的地,大家环绕圆形卡座逐一落座,默契地隔绝开黎想和陆安屿,甚至杜绝了二人可能会有的对角线位置,简直煞费苦心。

待台上歌手的吉他声响起,聊天范围自动缩小,大家躬着腰,脑袋凑到一起,只顾得上和附近的人聊天。

宁旭站在桌角,又观察了一番大家的占位,确保不会有任何尴尬的场景出现,方才踏踏实实坐到陆安屿身侧:“兄弟,今天辛苦你了。”

陆安屿懒得抬眼,看上去兴致不高:“假客气什么。”

“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

“多年不见,今天又碰上...什么感觉?”

陆安屿一通心烦意乱,下意识端起酒杯敷衍作答:“没什么感觉。”

宁旭放心地应和着:“那就好。”

光线昏暗,背景音愈发嘈杂。

黎想有些累,整个人靠后挪了挪,自动撤离出人群。她倚着沙发背放空,再一瞥,陆安屿亦枕着靠背,不断揉捏眉心。

似是心灵感应般的,他赫然侧过头,透过暗影对上她的眸光,看不太真切。

黎想纹丝未动,只缓慢眨了眨眼。今晚谈及的大半话题都如同被刻意裁剪的旧照片 - 很多事都和陆安屿有关,却无人提及他的名字。

她感恩于大家的细心妥帖,却涌起难以名状的难受和烦躁:她总是失败,过去是,现在也是。

消极情绪来得猝不及防,一下下冲撞着她的心神,不停提醒她又彻底搞砸了,甚至比上次更糟:这次连事业线都断了。

她匆忙撇过头,拂去脸上的泪珠,不由自主地将一切归因到自己身上。挫败感啃噬着她的心尖,带来难以忽视的刺痛,再随着每次心跳加重痛楚。

到了一刻,她深呼口气,起身和众人道别:“不早了,大家慢慢玩,我回家了。”

多数人喝到微醺,没有再强行挽留,只嚷嚷着“有空再聚”。

黎想拍拍身旁的沈确:“你刚出院,别闹太晚。”

“迟泽一会来接我,你要不再等会?”

“我打车回家就行。”

“你确定?过年不好打车。”

“大不了走回去,放心,别婆婆妈妈的。”

冬夜的冷空气阻止了情绪泛滥,却也凝结了当下的糟糕心境。

黎想此刻烦透了,低头快步走着。这里离家不算近,她却没打车,打算趁着月色好好拾掇心情。

“喂?怎么了?”她哑着嗓子,停在路灯下,下意识回头寻人。

“跑哪去了?”陆安屿气息听上去不太稳,“我来找你。”

“前面一个路口的红绿灯。”

她倚着路灯,瞧见暗影里跑出来一个人,轮廓逐渐从朦胧到清晰。他呼出的气息里还有酒精味,“刚才哭什么?”

黎想不准备解释,“没什么。”

“感动哭了?”

陆安屿胡诌了一个缘由:黎想泪点低,但情绪来得快散得也快;在婚礼现场落几滴泪还算正常,应该不至于延续到第二趴。

他结合之前在包间偷听到的内容,猜测多半和陈知临有关。可在医院那天,他明明亲眼见到两个人手牵手贴在一起,一副情比金坚的模样...何况人都上门过年了,不是应该谈婚论嫁了吗?

“嗯,感动哭了。”

嘴硬,陆安屿心想,下巴点了点:“走回去?走得动吗?”

“不用你陪。”

“我是走回我家,没打算陪你。”

黎想夹他一眼,“那麻烦离我远点,最好到马路对面去。”

“行!”

陆安屿满口答应,甚至顾不上红灯,小跑横穿马路。黎想又好气又好笑,什么人啊,脑子有毛病。

这个点,爸妈应该还在大伯家打牌。黎想故意走得很慢,摇摇晃晃走起 S 形,却不小心被路坑绊倒,身子右倾,膝盖不偏不倚撞到了花坛上。

她穿着单薄的阔腿裤,撞击的钝痛直达心底,激得她瞬间流下眼泪。她顺势坐下,一边揉着,一边止不住地啜泣。

好失败...她抑制不住地想,连走路都会受伤,她做人真的好失败啊...

“到底怎么了?”陆安屿不声不响走到她面前,俯视着她:“嗯?”

黎想捂住脸,哭到声音都在颤抖,断断续续挤出来几个字:“没什么,不用你管。”

他深吸口气,“被人欺负了?”见黎想没否定,紧接问道:“陈知临欺负你了?说话。”

“我说了不用你管!”她昂起下巴,面颊挂着两行泪,亮晶晶的。

陆安屿气不打一处来,好啊!一向只会欺负人的黎想出息了,开始任人欺负了。受欺负了还不知道反击,居然一个人躲着喝闷酒,哭鼻子。

“没出息!你就知道跟我横!”陆安屿不自觉提高音量。

黎想咻地站起来,狠狠抹了抹泪:“你滚!滚远点!”

“我真的是吃饱了撑的!”他走远几步又折返,冷冰冰地丢了三个字:“打电话。”

“打什么电话?”黎想睫羽沾满了泪,反射的光线成了一束束火苗,烧得陆安屿眼睛疼。

陆安屿怒不可揭,吐了一长串:“谁欺负你,就打电话让人领你回去,跟人好好吵一架!拿出你平时怼我的气势,别大半夜一个人坐在路边傻哭!”他笃定自己病得不轻,居然操心起人家两口子的事。

黎想瞪着他,眼里的怒意很快被新一轮泪水冲淡,“分了。”

陆安屿拧紧眉,“什么?”

“我说没人欺负我!是我爱哭,满意了吗?”

陆安屿被吼住,冷静了几秒,原本揪在一起的心松了些。他垂眸凝视着她,走近一步,不由得抬手欲帮她擦泪。

黎想不耐烦地挥开他手臂,“别碰我。”她掏出手机叫了辆车,等待呼叫的间隙在心中将陆安屿骂了个遍: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啊?他为什么总能轻而易举地惹她生气?

她不断加价,终到一刻按下取消键;继续朝家的方向走。

陆安屿跟在她身后,落后几步,强忍住上前安慰她的冲动。竟然为别的男人哭成这样,可真有她的。

第三十二章 绝交就绝交!

陆安屿始终和黎想保持了一定距离,等她情绪逐渐稳定,停止了啜泣;看她挺直了脊背,倔强地踩碎满地月影。

印象中她总是如此:情绪爆发时六亲不认,若崩溃到飙泪,更是完全不讲道理,逮谁咬谁。

而他多半是倒霉中招、无端当靶心的那个 - 因为他太欠,总能轻而易举找到她躲着哭的地方,在她面前瞎晃悠;也始终不长记性,一见到她哭就慌得不行,越慌越容易说错话,成功将矛盾转移到自己身上。

他估摸时候差不多,快走跟上:“舒服了?”

黎想果然收起了棱角,软了语调:“嗯。你先别和我爸妈说。”

“说什么?”

“什么都别说。”

陆安屿没说话,散漫地踢起路边的小石子。他目光始终锁定着路面,偶尔一下突然用力,石子猛地撞到花坛,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家家户户此刻都亮着灯,若稍加留意,还能透过窗帘看到欢声笑语的画面。

“回家过年开心吗?”陆安屿跳到沿街店面的台阶上,视觉上更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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