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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安屿木讷地点点头,连呼了好几口气。他手有些抖,视野也模模糊糊。他自认找准了角度,却屡屡脱靶。到了第三次,喜娘愁眉苦脸地叮嘱:事不过三,再不中,今日这喜事就办不成了。

众人不约而同“吁”一声,随即小声议论。陆安屿屏息凝神,甩了甩胳膊当热身,又立了个扎实的马步,甚至作弊朝前挪了一小步。他自认万无一失,不料手一滑,箭头直接砸到了地上。

奏乐声乍停,人群里叹气声不断。车夫们忙不迭起身,扛起轿子就跑。陆安屿还没反应过来,环顾着转眼一空的庭院 - 他的新娘呢?怎么突然只剩他一人了?

“说完了。”他垂着眼睑,气息隐隐夹杂着失落。

黎想渐渐笑不出来,两只手同时握住陆安屿的。她难得轻声细语,将内心最柔软的部分剖开来给他看:“那时候我们都还小,很多事琢磨不明白,遇到困难只会想着逃避。处理问题也很极端,生怕多说一句软话丢了自尊和面子。”

黎想觉得此刻她成了掌舵的那个人,得安抚好船员的心态,告诉他:两个人已经在一条船上了,落海也好、撞上礁石也罢,以后风雨同甘。

她难道又能经历一次那般痛彻心扉的分开吗?

她还记得那天清晨是怎么一边强忍着泪,一边麻利收拾好自己的行李,一趟趟朝楼下的房子里搬。她也记得陆安屿当时呆坐在书房,点了无数根烟,到最后整间屋子都充斥了烟味。

那股浓烟挡住了彼此眸光里的不舍,吞没了几次三番蹿到嘴边的反悔话,兀自在二人之间加了一道屏障,生生将他们越推越远。

她噘着嘴,说着说着又有点想哭:“你说经不住,我也经不住。”

刚分开那两年,她常常睡到半夜,被心脏疼醒。不是矫情的疼,是真的生理性疼痛。痛楚随着呼吸逐渐加重,一处不落地扫荡全身。她得辗转反侧好一会,紧抱着被子或大熊,靠外物填满内心的空落。

陆安屿捕捉到她眼角的亮晶晶,“不哭了。”

黎想此刻睡意尽消,气得猛踹他几脚:“是你惹我的!”

“我错了。”

黎想顺势躺倒在他腿上,仰视着他,“我不困了。”

陆安屿心领神会地俯下身,咬住她的唇,较往常更用力了些;“不困也好,我们做个游戏。”话音未落,他将人搂抱到怀里坐正,手不规矩地撩起她睡裙下摆,再和她一并躺倒。

他舌尖探到最深处,视线始终聚焦在她脸上,凭借她小表情判断此刻的进退。到了一刻,他突然起身,拽住她脚腕一路拖至床角;慢慢侵占,不急不慌,打定主意要细品。

和好后的每一次亲密都像是一个厚实的手掌,不断抚平二人心中扭曲多年的褶皱。陆安屿郁结消了大半,却依然实话实说:“我现在还是听不得领证、结婚这两个词,本能性抗拒。”

黎想夹住他的腰,并拢双腿,娇喘声断断续续:“我也是。”

陆安屿停下动作,若有所思,“也许再多做做就好了。”

“...”

第二次是周六下午。

高架上的车一反常态得多,有一处路段则堵得严严实实。

两个人从「薛记」朝大学城奔。黎想不停掐算时间,放下车窗探出脑袋,唉声叹气:“晚上店里都预定满了,我一堆事。”

“晚一点应该也没关系?”陆安屿觉得稀奇:黎想之前总念叨薛文倩,说她责任心过强,担心店里没了她就不能转。现在可倒好,完美继承了薛文倩的焦虑症。

“怎么没事,新来的前台啥都不会。”黎想掰着手指吐槽:算错账好几次、倒腾不来刷卡的 pos 机、只会和客人模板化交流,无法随机应变。

陆安屿只觉没什么点评的必要,便默默听着。

黎想见他无动于衷,重重拍打他肩膀:“你又在思想开小差!”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陆安屿揉着痛处,满脸无辜:“我听着的,不信?给你复述一遍。”他列出要点,概括了黎想那番长篇大论的核心思想,得意地耸耸肩:“有错漏吗?”

“没有。”

车缓缓行驶,没一会又彻底歇火、纹丝不动。

黎想耐心尽失,突然吼一声:“都怪你!我刚才就说坐地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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