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长命万万岁(1 / 2)

“我与你说这句话,是因为我和长洲书院有仇,想让书院那群老不死颜面扫地,最好是直接被气死几个。”

林挽衣眼中笑意更盛,好奇问道:“可是你呢?难道你和长洲书院之间也有血海深仇?三年前踏入长洲书院的大门,为的就是今天这句话?”

顾濯摇头,说道:“我和长洲书院之间没仇,但过往三年至今所做的一切,可以是为了今天与你说的这句话。”

他的声音平静而确凿,没有任何情绪上的起伏,全然听不出‘可以是’这三个字当中本该存在的不确定意味。

林挽衣看着顾濯的眼睛,看着那找不出半点虚伪的神情,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后,终于确认这句话是认真的,并不是一个无趣的玩笑。

她越发觉得这事来得过分荒唐,喃喃说道:“不惜耗费三年时间,只为在长洲书院中万人瞩目,然后破门而出站到我的身边来……”

话说到这里,她脸上的那些笑意忽而变成了真实的笑声,听着很像是讥讽。

然而顾濯十分清楚,这其实是她在自嘲。

“难道整个世界都失忆了,所有人包括我自己都忘了我曾经有过一个惊才绝艳的青梅竹马,而他又恰好在三年前得知了我过往那些凄苦日子,便决意为我报仇,让今天这一切得以发生。”

林挽衣缓声说着,笑容愈发灿烂,看着顾濯问道:“所以曾经的我认识你吗?”

她不是白痴,曾经有过的那些天真也被她亲手丢在了多年以前。

今天这场谈话的荒谬程度,就像她此刻随意编造出来的这个故事,无论顾濯的声音里充斥着多少的真诚,她都没有办法相信哪怕半点。

除非她能得到一个无懈可击,不,天衣无缝的理由。

“今天之前,你我未曾见过一面,自然无法相识。”

顾濯看着她说道:“但我听过你的名字,知道你和长洲书院之间的恩怨。”

林挽衣眼眸微转,说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早在三年前踏入长洲书院的那一天,就知道事情会变作今天的模样。”

顾濯说道:“差不多吧。”

林挽衣笑意渐渐淡去,沉默片刻后,问道:“你想从长洲书院得到什么东西?”

三年虽未曾又三年,但三年真的不短。

不惜耗费如此多的时间也要等待今天的到来,只需稍微想想就能猜得出来,顾濯定然所谋甚大……或许他先前所言有可能是真的。

“通圣丹,但是被拒绝了。”

顾濯顿了顿,说道:“拒绝的有些彻底。”

林挽衣听着话里流露的些许憾意,叹了口气,说道:“看来我得与你说一声对不起了,要是我分量再重一些,那你也不至于图谋落空。”

不等顾濯开口,她接着说道:“如果我没理解错,我是你退而求其次的备选,这代表我手中有你想要的东西,我很好奇……”

她看着顾濯问道:“那到底是什么?能够让你不惜把长洲书院得罪到底,仍要和我做这一场交易。”

话至此处,林挽衣脸上的笑容已然消失殆尽,就像是积雪与春日相逢瞬间融化,再也找不出半点痕迹,只剩下冷静与审视。

这代表她已经完全改变了态度。

原因很简单。

如果顾濯真的决定抛弃长洲书院,与她并肩而立,那本就在走下坡路的长洲书院将会遭遇重创,声誉一落千丈,直接沦为整个天下的笑柄,变作无法洗清的耻辱,甚至很有可能就此沉沦不复,化作史书上极不起眼的四个小字。

在这个可能到来的现实面前,长洲书院不会再有任何的冷静与维持体面的念头,必然要尽一切可能地阻止顾濯出走,以及在他决意出走后不惜一切代价的报复。

以长洲书院的底蕴,这场报复的恐怖程度可想而知。

那不再会是现在的小打小闹,一切都留在规矩内——即便囿于天下人的目光与必将遭受的舆论压力,这场报复无法行至见生死的境地,长洲书院也会穷尽所有的办法,迫使顾濯前途尽失,余生不见光明,与尘埃泥土为伴,以此来证明他做错了选择。

她有什么东西能让顾濯不惜代价做出这个选择?

林挽衣墨眉紧蹙,眸子里尽是不解。

她望向顾濯的眼睛,沉声问道:“最重要的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敢相信我?”

是的,今天这场谈话的内容不怕被泄露出去。

只要他们没有成为真正的盟友,哪怕此刻顾濯说的每一句话都出自于真情实感,长洲书院也会迫于现状蒙上自己的眼睛装作一无所知,压下流言蜚语,继续真挚爱护顾濯,欢声笑语不断,尽最大程度的努力让他在夏祭上夺得一个出色的名次,以此宣扬长洲书院已经踏上了正确的道路,即将复兴……

然而这一切的前提是顾濯没有离开长洲书院。

事实上,这件事还存在着第三种可能——即是林挽衣假意答应下来,让顾濯破门而出,紧接着翻脸不认账,而那时候的长洲书院早已颜面扫地,绝无可能再让顾濯踏入院门。

这无疑是最为狠毒,最能把仇报得淋漓尽致的选择。

更为关键的是,没有人和事能约束住林挽衣,让她放弃这么做。

故而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顾濯对她的信任从何而来,为什么断定她绝不会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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