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做好自己(1 / 2)

李贶生实际上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也就是他十三岁之前,他对于摇滚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看法。

在他原来所生活的世界,摇滚作为一种过去的先锋艺术音乐,进入到二十一世纪之后,虽然仍然受到官方的鼓励和支持有着不俗的影响力和维持住了相当的进步,但不得不承认的是,摇滚其本身也逐渐的进入了世俗化的境地。

摇滚不再被视为什么小众的、怪异的、反叛的象征,朋克一词从资本主义阵营传来后,也只在早期和摇滚混搭在了一起,可根据李贶生孩童时的记忆,随着维克多.崔和罗大佑在九十年代末掀起的摇滚改革,叛逆反而变成了一种‘传统’的价值观叙事,即,叛逆才是不叛逆的,不叛逆才是叛逆的。

这种略微绕口且有些荒诞的差异感,让李贶生已经将摇滚视为一种近似于流行乐的产物,他不认为摇滚有什么特殊的,更不认为玩摇滚需要什么特别的仪式或者符号来标榜自己。

但在他的那些临时队友们看来,李贶生这家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符号和极度吊诡的仪式其本身。

在某些小众的圈子里,李贶生有着相当高的知名度,以至于到了不少有着自己吉他手的乐队,也会临时邀请李贶生一起组队——这也是李贶生目前最主要的工作和收入来源,通常这些乐队会出价两万円左右邀请李贶生参加演出,演出通常都会在晚上进行,持续时间大概是三到四个小时。

当然,实际上的演出时间肯定不会持续三到四个小时的。

同李贶生一个人进行的非法街头演出不同,这种组队似的演出往往会按照官方的要求申请到合规的街头演出许可,即使在地下展演厅(LH)演出,那种看上去狂乱,处于灰色地带的东西,往往警察一来,也是能够拿出完整的许可的。

他们带上李贶生更多是为了一种......造势的舆论效果。

简单来说,就是带上李贶生,就会有那些警视厅的家伙主动找上门来,偶尔甚至能够钓出那些穿西装的公务员。

在经济衰退的当下,不少日本人将公务员们痛斥为税金小偷的情况下,看着这些公务员急急忙忙的跑来抓人,然后乐队再光明正大的拿出各种许可证,让对方无从下手的时候,鼓动起现场的粉丝一起给这些公务员们送去嘘声,用音乐讽刺和羞辱这些公务员......

这样的场景被拍成短视频后,在TIKTOK上很受欢迎,在YOUTUBE上的再生数也常常是以M作为单位计算的。

这种程度的叛逆很能满足不少日本人在经济衰退的社会压力下和压抑的社会传统中,那不敢暴露又的确存在的叛逆心。也因此让李贶生的歌曲,得到了一部分人的狂热喜爱。

这些人能够被称之为自己的粉丝吗?李贶生说不清楚,他大概也知道,这帮人喜欢的并非自己写出的那些歌曲,而是喜欢一种氛围,一个情绪,一个符号和一个仪式。

他们喜欢的是喜欢这种叛逆感的自己,通过李贶生的行为和音乐,幻想着自己有一天也能够对自己的上司说不。

然后在房东的呵斥中不得不降低狂躁的音乐声,以避免吵邻居又一次的投诉,随后在对社会和周围所有人的埋怨中睡去,直到第二天醒来。

一切照旧。

这种约束和压抑使得他们更加喜欢李贶生写的那些烂歌,哪怕是李贶生自己都不太喜欢的,充斥着重复的节奏,无意义的歌词和狂躁的发泄的烂歌,那帮人也会看也不看的买下。

所以李贶生不喜欢卖CD,他也不喜欢自己的曲子收费,这无关其它什么的问题,就是他不喜欢,所以他不这么做。

“但如果你肯收钱的话,至少你不必到处流浪了吧,而且有了住所,各方面都很轻松很多的。”

一个青年的声音从李贶生耳边响起,让李贶生正在收拾器材的动作停了片刻,接着,李贶生用着一如既往的那副冷漠中带着掩饰不住的讥讽态度的语气说到:

“我不想给这个国家纳税。”

虽然李贶生从未研究过在这个国家发行专辑CD之类的需要缴纳多少税,不过,李贶生想,好歹是资本主义社会,肯定是有税的吧。

他不喜欢税,税对于李贶生而言本身也是个极度陌生的事物,在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知晓了名为‘税收’的制度后,李贶生也从未试图去了解过这东西。

正如他自己所说的一样,他不想给这个国家纳税,他也从未给这个国家纳过税。

但对于某些人来说,他们无法理解李贶生这种放着‘正常’日子不过,非得过着每天流浪,被警察追着跑的日子的心态。

也许这就是中国那边的摇滚风气?

是否有些太朋克了。

“......但你总得想一想未来吧,李,你现在十七岁,我记得你现在是在读,嗯,在读那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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