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1）

李家镇是凌县下辖的一个乡镇，位于凌山群山山脉环抱着的一块盆地之中。这里地势平坦，像个小平原。面积虽然只有三四十平方千米，但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蜿蜒地绕过小镇，穿过整个盆地，常年四季地滋润着这片平坦开阔的土地。

在这片土地上，北面南下的冷空气和南边的热气流都被群山无情地阻挡住，就连夏日太阳投射下的热浪在穿过小镇上空时，都会莫名地被削弱不少，加上在东西两侧群山各有一处缺口，使得盆地里的空气可以对流，因此小镇完全没有通常盆地的那种闷热感。这种天然形成的环境使得李家镇的气温常年如春，冷不过十来度，热也在三十度就止住脚步。

气候宜人，青山绿水，又被群山裹住，这使得李家镇颇像个世外桃源，非常适宜居住。不知有多少人投来羡慕的目光，甚至有人戏称，李家镇所在的地方就是天上的神仙故意创造出来给自己逍遥居住的。这种戏称无疑是人们对李家镇的一种赞美。但让人意外的是，这戏称对某些人来说并非只是一种玩笑，出于某种原因，这些人竟然对这调侃似的戏说深信不疑。

当然，之所以有人深信不疑，也是有原因的。这个与小镇的一个神奇传说有关，也和小镇自建镇数百年以来一直风调雨顺，既无天灾也无人祸有关。

小巴在清爽山风的陪伴下灵巧地穿梭于群山之中，这时正是四月初，山色郁郁葱葱，山花漫野，清晨的雾气缭绕在山腰。这应该是一副让人心旷神怡的景象，可对李也来说却是另一种不同的感受，这熟悉的景色只能是加重他的悲伤。

坐在小巴最前与司机位并排座位上的他悲痛地将脸贴在车窗上，抹着泪水，偷偷沉浸在昔日的回忆当中。

李也清晰地记得，在他被父母接回市里的那天，当他和爷爷告别时，他跟爷爷说的那句话：

“爷爷，只要一有时间我就回来陪你。”

他这么说，也一度这么做到了，至少在上大学之前是这样。在上大学之前，李也每个假期都做到了自己的承诺——回到小镇陪伴爷爷。

可自从去了外地上大学之后，所有的承诺都被打破了。小也再也没有回过小镇。他连暑假都不回A市，更别提小镇了。但还不太糟糕，到了过年时李也还是回到A市，也只有在这个时候，父母才会把爷爷接到市里一起过年，这就成了李也和爷爷一年一度的相聚时刻。

那时爷爷已经退休了，李也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父母不把爷爷接到市里养老，只有在过年时，才把爷爷接到市里一起过年，而且父亲还特抗拒回李家镇过年。

李也自然而然地把原因归咎与自己的父母。可当李也和爷爷说起这事时，爷爷总是笑笑说是李也误会父母了，真实的原因是爷爷他自己离不开老宅，不愿意来到大城市和儿子居住。李也不理解爷爷的说辞，依然固执地怪责父母两人太冷漠，没有亲情。

直到毕业后，长大了的李也开始了解了一些他们家族的事后，这才知道并不是自己的父母不愿接爷爷过来养老，而是爷爷真的无法离开老宅子。但不管怎么说，隔阂已经造成，李也在底心里还是深埋着一丝对自己父母的怨恨。

在李也踏上社会开始工作后，他不愿留着那个因父亲过于严苛而让他感到窒息的家里，于是他就远离家乡，独自跑去南方靠海的某个城市工作。他这一走就近五年，在这期间，李也再也没回过家，自然也没再见过爷爷。爷孙两人的联系也只能是通过电话简单聊上几句。

起初没有手机，通话不太方便，彼此间联系不多。可后面有了手机，联系是方便了，但时间不长的通话次数也依然是寥寥无几。

“小也，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爷爷？爷爷老了，怕是没几天了。”每次和爷爷通电话，爷爷总是重复这一句。而李也也总是信誓旦旦地说。“爷爷，会的，我会回去好好陪你一段时间的。到时候我还要把你接过来好好玩上几天！”

可李也一次又一次地推迟了自己的承诺，直到现在爷爷要走了，李也说过的话却一次也没有兑现过。看着车窗外的景色，这时的李也才猛然惊觉自己已经没有任何机会再去兑现自己向爷爷许下的任何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