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灰暗(1 / 2)

在风与云的涌动下,阴沉的天空仿佛整个都在变低。

时至黄昏,虽然还没到掌灯的时候,天色已不知不觉很暗了。

天空与云,风景旧谙,世人莫不熟悉。

不熟悉的是人在观望天空时的心情。

易寒宇抬头望了望天空,那里真的令人感到很压抑,也感到很灰暗。

但他此刻的心情比那天空还压抑,他的面色也比那天色还灰暗。

他用手指向天空,想要发泄大骂一通,但是他张开嘴,闭上,再张开嘴,再闭上。

他词穷。

一个人到了连老天都骂不了的份上,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他只好继续步履蹒跚,漫无目的走着,时不时口中咳出些鲜血来。

一念及当下形势,他便心如寒灰。

他内心在数着自己的不幸:爷爷去世了;哥哥莫名其妙的被冰封,或许,那是一个永远也出不来的境况;易家,因为自己从此没落......

数着数着,他又随手顺出来一枚金币,放在手掌中怔怔的看着,那是乐极生出来的悲,成也是它,败也是它,此刻拿在手里,却忍不住扑簌簌掉下泪来。

他那幼稚的心灵深处,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很孤独,很寂寞,他有家有亲人,却不能近,他有许多朋友,却又没有朋友。

他深自扇了脸颊一巴掌,落下五个泛红的指印,心思又回到了那个温暖的小别院,那里有爷爷,有爹爹,有娘亲,有哥哥,还有小灵儿。

那里还有寒夜茶酒,窗前花不同。

可现在一切渺渺。

纵使他现在强留在水月城里,那也定会像个孤零零凸显在地上的小石头,随时都可能被人踢开两脚。

若如此,也定会牵连挺身护短的父母。

饶是他再怎么十恶不赦,内心里也总是爱着父母的。

唐家那位未婚妻,非但不念旧日情谊,反而做事决绝,已与他斩断最后一丝瓜葛。

他纨绔,致使他的识闻甚是苍白单一。

在他眼里,世上只有两种爱情,一种是为了“在一起”而拼命,一种是为了“不在一起”而拼命。

显然,他的爱情是属于后面那一种。

他没有勇气放下以前种种,去搏一个不同的未来,他也没那个能力。

所以他不仅伤得重,被废得也重。

倏忽间,他又回到了哥哥遇难时的那一个瞬间,心里的疼痛与凄凉,令他觉得活着索然无味,即便是走在路上也像个行尸走肉,早无恋朝霞,晚不思明月,当得是人生茫茫,四下没个名堂。

“砰!”

他被过路的人一脚踹飞。

有人嫌他挡道碍事,那人踹飞他之后还朝他吐唾沫、骂粗鄙。

他披头散发,满脸脏污,犹如乞丐,任凭别人打骂。

他在路边躺了一天一夜,咧嘴冷笑,自我嘲讽,吓得路上往来之人以为遇到了疯子,纷纷指指点点,厌恶躲开。

有人嫌他脏臭,有人生怕他爬起来咬人。

“得得得.....”

迷糊间,耳畔传来密集的马匹声,由远及近,最后在他的身旁停下。

其中两人下了马,一声不吭的把他扛起来,随即将他丢到一辆搭着围栏的马车里,而后马车继续跑动起来,尘土飞扬,逐渐远去。

他无所谓的躺着,本已重伤的身体加上马车的颠簸,很快就令他彻底昏迷过去。

往事并未如烟,人却实实在在的度了阴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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