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半夜敲门（1 / 1）

在乡亲们的帮助下，媛媛处理完老汉后事，母女俩处于迷茫之中，或走或留站在了十字路口。好歹村人都是逃难而来的外来户，每家都有一部辛酸的苦难史，都有一颗对穷苦人的同情心。张家送来一床被褥，李家送给一斗苞谷，暂时解决了母女俩当下的生活问题，媛媛心灵手巧，从小跟着娘学就了纺织裁剪手艺，再加上乐于助人，勤奋麻利，博得村上所有人的爱戴，她今天帮东家纺线，明天李家又让帮忙织布，忙忙碌碌度过了最艰难的煎熬期。

秋天的连阴雨下个不停，这天下午，透过雨声，隐约听到山那边枪炮声，那声音渐远渐近，慢慢向这个村庄逼近，震耳欲聋，她本能地意识到，一场恶战即要临头。倒霉人又遇倒霉事，刚从灾难中逃出，又面临灭绝人性的战火，这山里也能发生战争吗？唉，又有多少年轻人人头落地。惊慌吗？她是在枪炮声中来到这个世界。惧怕吗？不怕是假，否则，也不会来到这个山高皇帝远的破地方。半夜时分，枪声停了，在寂静的夜里最怕有惊动声，最怕的事偏偏挨在她的头上。雨声中，一个由远而近的脚步声逼近她的门前，忽然咚咚敲起她的门来。半夜三更，谁又能敲她的门呢？是村里有不测之人？不像，无论如何，门是不能开的，虽然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毕竟是半夜三更，是鬼？倒不可怕，万一是人呢？在老家那样艰难的岁月，都没有无缘无故地被人欺辱，她不由自主地从窖的后面搬来一条长长的木工凳子，顶住了本不结实又漏风的破门。透过门缝向外看去，一片漆黑，仔细听来，好像又有急骤的呼吸声，恐怖且熟悉，仿佛还有那么点热乎感。是——她不敢猜测下去。干咳一声，壮壮胆子，大声喊道：“谁？快快离开，要不我喊人啦！”

“大娘，我不是坏人，真的，开开门看看，我真的不是坏人，救救我吧，后面有人追杀。”他急切哀求道。

“五子？”像，但也不像，不会是他，他已经死了，是战死在沙场上的，确认无疑，他已经死了。是五子冤魂？这也不可能，即便是鬼，他也找不到千里之外这个破地方，鬼也罢，人也罢，只要是五子。她壮了壮胆，轻轻把门打开一条小缝。一个头扎破布，浑身血迹的似鬼似人的东西从门缝挤了进来。把爱爱吓得尖叫一声，卷裹着被子蜷缩在炕角处，战战兢兢。进门者二话没说，用手摸到了水缸处，用葫芦瓢舀了一瓢凉水咕咚咕咚灌下肚去。

媛媛随即关上了窑门，点着了山里特有的用杒子榨出油的油灯，透过昏暗油灯的亮光，在他那血迹斑斑的布满污渍的脸上，一张熟悉而亲热的轮廓展现在她的面前。

“五子！”

“媛媛！”

两人不由自主地拥抱在一起。双目相视，泪流纷纷，全部恩爱之情都凝聚在泪水之中。

她用手摸了摸那脏兮兮的脸，又把手伸进他的腰部，那里有娘肚子里长就的瘊子，女儿奶头似的大小，这是幼童时她经常摸着玩的东西，再熟悉不过了。

“五子，你真的活着。”她不顾一切地吻着带血的额头，把他搂得越来越紧，生怕不小心有人将他抢去，即便他身上血迹斑斑，她也全然顾不了那些。喔喔地又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捶打着他的胸脯。一阵寒暄之后，媛媛才发现刚才性急，忘了穿内裤了，雪白的肌肤暴露无遗。

蜷缩在墙角的爱爱这时候的恐惧心消除大半，但疑虑、羞辱之心骤然升起，娘和这人——

媛媛似乎看透了女儿的猜疑，忙用破布遮住了下体，向女儿解释道：“他才是你的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