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霸王观史书（2 / 2）

项羽也忍不住摩挲了几下。

他非是不爱书之人，只是曾经只愿习万人敌之法，正值年少轻狂之时。

“太史公书。”

项羽抖落扉页尘土，展开一看，是如《左传》一类的史书，且成书之年在刘季建汉之后。

项羽十分在意后人是如何记录他的。

按照太史公书中所言分门别类，在列传目录中上下搜寻了几遍，也没找到自己的名字。

“难道吾大破秦军，为六国之首，以军功分封天下，也不配在史书中留下姓名吗？刘季那小老儿私心太过！”

正在项羽心生不忿之时，往前翻欲要看看书中是如何记录刘季的，却在本纪中见到了自己的名字。

顿时，嘴角弯起一抹弧度。

“后人，也并未失公允。吾虽未如秦皇登基称帝，也曾以霸力服六国，该入本纪。”

前后通读“项羽本纪”，于太史公言，项羽停住了眼。

“羽非有尺寸，乘势起陇亩之中，三年，遂将五诸侯灭秦，分裂天下而封王侯，政由羽出，号为霸王，位虽不终，近古以来，未尝有也。”

论功，项羽以为然，微微颔首。

“及羽背关怀楚，放逐义帝而自立，怨王侯叛己，难矣。自矜功伐，奋其私智，而不师古，谓霸王之业，欲以力征经营天下，五年，卒亡其国，身死东城，尚不觉寤，而不自责，过矣。乃引“天亡我，非用兵之罪也”，岂不谬哉！”

论过，不禁惹得项羽沉思。

他自以为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天下人都屈服于他的武威之下。春秋战国，霸主入主中原，皆以此道。

可如今再思前事，他了有所悟，该以人心定天下。

暴秦非是羸弱，秦二世时初战六国，六国无人能挡。自己阻之，以武力定天下，分封六国，却比暴秦无改过，如何能不败？

旧时他碍于楚将的身份，非六国血脉，不能登基称帝，而如今他正是名义上的正主，该施展大抱负。

苍天是再给了他一次机会，这次真是救百姓于水火，非只诛敌。

沉下一口气，项羽又翻阅起他死后的记载。

看到刘季立国初战，被匈奴围于白马，项羽不忍笑道：“果真不知兵矣，孤军深入，后军不济，他以为自己是吾吗？”

看到韩信，琼布等人被冤杀，又难免慨叹，“二人都曾在我帐下，一人为我亲近侍卫，一人为我先锋将军，却最终都离我而去。”

“旧时我不懂人各有志的道理，论用人用计我的确不如他刘季。”

项羽有贵族子弟的自持，旧时看不起这些小计谋，只以力破局，刚愎自用。今生重来，幡然醒悟为时未晚。

项羽翻阅许久，放下《太史公书》，还不忘迅速浏览了其余朝代的历史，方对今日有了更好的了解。

“汉武帝，刘季也能生出这样的后人？”

“唐朝秦王，倒不负一个秦字。”

“……”

适时，康履颤巍巍走进房，轻声问道：“官家，该用膳了。”

项羽放下书卷，颔首道：“再多取三双碗筷，召他们三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