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心结未解(2 / 2)

按理说,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中国这个大家族的人啊。皇帝就是我们的族长,他这样做,其实是把我们都当做了家人。

郭晨应该满意了。”

白居易道:“他满意了,或许就会出事了。咱们要想个办法,让他重新振作起来!不然,这股子气一泄,他很可能会出事的。”

元稹道:“咱们想到一起去了。我看这样吧,等他恢复到没有危险的时候,我让他说说他经历的事情,然后,告诉他,咱俩要给安西大都护府写传记。

这样,他或许能够坚持下来。

这件事不急,他还在病中,等他清醒之后,先给他说说咱们的打算,留住他的那口气不泄,然后慢慢让他调养。”

白居易道:“好!”

一夜无话,第二天凌晨,白居易早早就赶了过来,他看到元稹小妾的院子里站满了仆役打扮的青年人和丫鬟。这些人因为院子太小,房屋不多,只能人挤人,瑟瑟发抖地站在寒冷的春风里。

他知道,这些人都是皇帝赐给郭晨的仆从。

其中一位老者,白居易似乎在哪里见过,好像是前不久住在永兴坊和太宗时期魏征居所不远处,被查抄的张家的一个老仆?

门房里还有一位年纪很轻的太监,为了避寒,坐在门房里闭眼养神。

白居易估计,这是陛下派来传旨的人吧?

白居易没有理睬这些人,直接进入了郭晨的病房。

元稹已经坐在郭晨的病床前了。

一位头戴纱冠的御医居然也早早赶过来,正在给郭晨把脉。

这位御医白居易认识,姓刘,号称阎王刘(留),意思是,就是阎王爷来了,看到刘御医在,也只能留下病人,打道回府。

这是溢美之词,是说,这位御医的医道水平很高。

元稹笑着站起身对白居易道:“乐天兄,陛下夜里特意派来刘御医为郭将军诊病,重新开了药,一副药灌下去,高烧退了,睡了一觉,现在看上去,郭将军的精神好多了。

真是药到病除啊。我刚才又试了试,郭将军已经真的退烧了。”

白居易点点头,看着御医紧闭双眼在号脉,也静静地站在一旁,不敢打扰御医。

白居易看到,小黑已经不那么紧张了,他趴在郭晨的床脚,把大脑袋放在两只狗爪子上,似乎很放心。

义犬,就没有是弱智的,它们能够感应到周围人们的善意和恶意。

护主之心,是它们坚持一辈子的信念。

你对它好不好,它无所谓,但是,你对它的主人不好,你就快要倒霉了。

郭晨已经清醒过来,他朝着白居易点点头,笑了笑,又闭上了双眼。

太累了,他只想着好好睡一觉。

足足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刘御医才睁开双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他抬头看到了白居易,急忙躬身对白居易道:“见过左拾遗。”

白居易已经不是校书郎了,也算是正式成为了比较接近皇帝的官员,类似幕僚的作用,拾遗补缺。

白居易赶紧回礼:“无须客气,郭将军病情如何?”

左拾遗只是个从八品上的小官儿,因为有时候可以见到皇帝,再加上白居易的文名卓著,御医们还是比较尊重白居易的。

其实,这一段时间里,因为白居易总是写诗褒贬朝政,尤其是这一段时间写了很多讽喻诗,被宪宗不喜,他想要面君,难度很大了,不然也不会让元稹去走后门见皇帝。

刘御医急忙道:“老朽刚查过郭将军的病情,并无大碍,绝大部分伤处也已经愈合。

郭将军是我见过的,身上的伤最多的英雄。

不算皮外伤,深可见骨的重伤,胸前背后足足有三十多处!

其中有一处伤口,距离心脏只有一指!我真的不知道,安西大都护府的将士们都经历了什么残酷的战争!

现在,郭将军虽然大部分伤处好了一些,这脸上刚被抽打的伤痕可是永远也去不掉了!不知道,这是何人所为?

这明明是新伤!一个有大功于国的将军为什么会被如此对待?

这本不该是我一个郎中应该说的话,但是,我的脾气就是如此,还请左拾遗能够面见皇上,把这件事搞清楚。

左拾遗不必担心,郭大将军年纪衰老,劳累过度,精神疲乏,好好休憩一段时间,即可大致恢复过来。

只不过,郭将军似有心结未解,这是心病,还要劝说郭将军想开些。

我这就开方子,只需按照医嘱服药即可。三天之后,郭将军即可如同常人,我再来给郭将军诊治。”

白居易点点头:“有劳刘御医了,您老说的郭将军之事,乐天敢不遵从,英雄流血沙场,不能在家里再让英雄流泪。”

刘御医对白居易一躬到底,白居易同礼回之。

元稹笑道:“出事算我一份!刘神医名不虚传,郭将军必可药到病除。且刘御医大义满怀,元稹佩服。多谢,多谢。来人,备马,送刘御医回宫!”

他随手塞进刘御医袖子里一锭银子。

刘御医愣了一下,摇摇头:“何必啊?我只能生受了!不然,你一定会以为我不尽心为郭将军诊治。以后,断不可如此,不然,我心难安。”

白居易等刘御医走后,对元稹道:“这个天底下,有何其多的不平事?但凡有一丝丝人味儿,就不会对郭将军这样百死一生的英雄不尊敬。

可惜啊,这件本来应该大力宣扬的英雄事迹,却只能在很少的人中间传扬。朝廷啊,朝廷里的那些宰执们,那些权贵们,你们争来争去的,就没有想到大唐的边防将士们曾经遭遇了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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