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不能生还是不能活...33(1 / 2)

辰时末,云苓将最后一支钗插/进穆婉的发髻,就听到外间有人催促,“侯爷,该去敬茶了。”是孙嬷嬷。

谢珩“嗯”了一声,倒是没说话,穆婉对着镜子最后照了照才起身,出了卧房就看到谢珩旁边站着的一个清瘦嬷嬷,有些苦相,额上深深的川字纹很夺人眼球。

对方见到穆婉,垂下眼眸恭敬的福了福,“夫人。”

穆婉心安理得的受了她的礼才看向谢珩,谢珩言简意赅的介绍,“孙嬷嬷,我的乳母。”

穆婉这才侧身避开她,“我竟不知。”

谢珩淡淡道,“没什么,走吧。”说罢抬脚出了房门,穆婉连忙跟上去。

孙嬷嬷看着她的背影脸色不受控制的沉了下来。

穆婉可不管那些,外头天气晴好,日光温和,她的注意力很快放在了未来几年她要住的地方上。

做为镇北侯府的主院之一,秋尽院占地不小,目测差不多是穆婉梧桐苑的两倍大,院内只有两棵高大的梧桐用来遮荫,西南角有一座用来休憩的凉亭,造型简单古朴,靠墙放着一些奇石竹丛作为点缀,整体风格开朗疏阔,只是东边靠墙却种了许多名贵花草,稍显突兀。

穆婉不由看了眼谢珩,难道这是他的爱好?谢珩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到了那些花草,同样目露疑惑。

一旁的玉穗回道,“那些是孙嬷嬷种的。”

谢珩闻言没再说什么,穆婉不由挑了挑眉,别的暂且不说,倒是对他不常回后院的说法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出了秋尽院,穆婉立刻就感受到了簪缨世族扑面而来的底蕴,一路亭台相连,四方延展,虽然并不见金碧辉煌,但雕梁画栋,假山奇石,尽显古朴大气。

等穿过一处佳木葱茏的园子,便见碧瓦朱甍,奇花灼灼,白玉石雕的垂花门上书月恒院三个字,便到了荣昌长公主的居所。

谢珩正想提醒她,便见一路似乎对什么都好奇的穆婉瞬间收回视线,目光不移,仪态端庄,步态从容,立刻从一只天真性野的狸奴,变成了雍容不可冒犯的贵女。

谢珩忽然就明白她为何能骗得吴知萱她们,她若正经起来,这份气度确实是世家千金中都少有,心里也忍不住生了几分好奇,到底怎样的经历才养成了她这幅能屈能伸,能野能雅的性子。

穆婉不知道谢珩的想法,等跟着他进了月恒院,入眼便是另外一番崇丽威灵的景象。

因正值酷暑,正房的房门大敞,穆婉能看到珠帘后满屋子的人影,一道道充满审视和好奇的打量落在她身上。

谢珩放慢了些脚步,与她并肩而行。

盛夏的暖阳斜斜照入回廊,随着二人漫步走近,光影从穆婉的裙摆徐徐爬上发梢,仿若画中仙子跨出画卷迈进了人间,几乎所有人脑海中都不约而同的冒出一个念头:好一对壁人!

若说穆婉的美让人出乎意料,那她身旁的谢珩却叫人多了思量。

要知道自镇国公府变故之后,谢珩从随心所欲的嫡幼子变成了担起家族重任的镇北侯,性子一日比一日冷硬,对家人还好一些,对外人向来不假辞色,从来都是别人怕他的份儿,今日他却在迁就身边的人。

还有……

谢大夫人感叹道,“当时只是照着他少年时的习惯准备了一身,却没想到还能看到他再穿上。”

谢二夫人也有些恍惚,“大概是为了配三弟妹那一身吧,果然成了婚后不太一样了。”

穆婉喜欢华丽漂亮的东西,正值新婚,她来敬茶穿的是便一身红色苏绣花开并蒂的对襟襦裙,而近年来喜欢简单利落的谢珩今日也穿了一件飘洒俊逸的赤色洒金广袖长衫,下摆同样有着繁复的绣样,这一身几乎要将他身上的戾气全部掩去。

长公主也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霸道恣意的幼子,还没来得及升起感慨,就想到谢珩如此迁就穆婉的原因,心情又沉重起来……

穆婉跟在谢珩身后进了堂屋,镇北侯府的人都已经到了,穆婉一眼就认出了荣昌长公主,不是因为座次,而是那眉眼和谢珩几乎如出一辙。

不过谢珩的俊美总让人觉得危险,长公主就和蔼多了,让人忍不住心生亲近。

见到两人,长公主和善道,“三郎和三郎媳妇来了。”

便有嬷嬷端了茶,穆婉同谢珩一起跪下行礼,敬茶,穆婉也正式改口,口称母亲。

“好孩子。”长公主笑着,当场从手上退下一只羊脂玉的手镯。

侯府其他人都不由看过来,连谢珩都有些意外。

他母亲虽然不是喜欢为难人的性格,但也不会轻易对人好,何况穆婉还不是她理想中的媳妇。态度转变怎么会如此之快?

谢珩不由想到早上古嬷嬷来过,所以她到底又做了什么?

穆婉低下头一脸的受之有愧,“母亲厚爱,这实在太过贵重。”

长公主笑着牵过她的手亲自为她戴上,“什么贵重不贵重,不过是个物件,配你这样鲜亮的小姑娘它才会更贵重。”

穆婉不由看了谢珩一眼,谢珩以为她是征求自己的同意,便点了点头。他答应了让她在侯府舒心生活,如今有母亲的态度,自然能省不少事儿,虽然他觉得她自己也能想到办法,但是她那些办法……还是能避免就避免吧……

长公主开了头,后头谢大夫人和谢二夫人不管有什么心思,态度都郑重了不少。

穆婉收了两份厚礼,就轮到小辈们认她。

总共就四个孩子,和谢珩说的差不多,都乖乖巧巧的。不过穆婉注意到大房的两个姑娘看向她时隐隐带着警惕和防备,倒是二房的两个大概还小,尤其最小的晋哥儿,眨巴着大眼睛奶声奶气的跟着奶娘喊她,“三婶婶。”

穆婉看着他嫩嫩的小脸蛋,手指动了动,还是忍了下来,第一次见面,还是安分一点比较好。

中规中矩的给每个孩子送了一块儿玉佩,认亲就算完了。

长公主又跟她说了一些规矩,无非就是晨昏定省,衣食住行,前者用不着天天来,逢五便可,至于后者,找大夫人解决,若遇到其他难事,也可以来月恒院。

穆婉作为一个刚入职的新人,感受到了充分的关怀,新公司真的很不错……不由又看了谢珩一眼。

谢珩没注意到她心虚的模样,而是在想九皇子的事,刚刚看到晋哥儿,他终于有了确切的想法。

事不迟疑,正好这边也都顺利,谢珩便不再耽搁,带着穆婉告辞离开。

从月恒院出来,谢珩便径直去了前头,穆婉则带着云苓木霜回秋尽院。

路上,云苓长长的舒了口气,“长公主果然和善,竟然赏了您这么贵重的镯子,这下那些人肯定不敢再怠慢我们了。”

木霜则感叹,“果然好的规矩只会让人觉得气派又舒服,回头我们也再学一学。”不卑不亢是一回事,但能做的更好,自然要给姑娘长脸。

穆婉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下了,幸好谢珩事务繁忙,估计短时间内不会去找长公主说什么子嗣的事情了。

凡事都讲究一个时机,只要错过了就不好再提,毕竟她又没说他,只是说她自己,是他不小心凑上来……

唯一的危机解除,穆婉兴致勃勃,“走了,回去收拾我们的新家!”

然而,穆婉算到了谢珩短时间不会记起子嗣之事,却漏算了和善温吞的长公主,其实是个雷厉风行的急性子。

谢家大房二房前脚刚走,她后脚就带着古嬷嬷和一早请来的男科圣手去了前院。

谢珩听到长公主前来,还有些意外,“母亲可是有什么急事?”

长公主直接道,“今日贺大夫来给我诊平安脉,我想着每次你不是不在,就是没空,今日干脆带他过来给你看看。”

谢珩道,“母亲,我现在有些急事,此时稍后再说,我们明镜司就有大夫,您……”

长公主打断他,“明镜司的大夫我又见不着,没事儿,你忙你的,就让贺大夫在旁边搭一只手,耽误不了你的大事。”

谢珩只能给小六使眼色,小六很快从门口进来,语气急切道,“侯爷,上次那个贼人露了行踪,事态紧急,咱们得马上出发。”

谢珩立刻拿起腰刀,要跟长公主告辞,长公主忽然提声道,“三郎!你还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说着眼睛已经红了。

谢珩心中咯噔一下,小六也是一突,赶紧挥退所有人,跟着一起退出门外。

谢珩扶着长公主坐下,“母亲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听谁瞎说了什么?”

长公主握住他的手,哽咽道,“三郎你老实跟我说,三年前在岚城,你是不是,是不是……”到底无法直白的说出口,委婉道,“受了什么伤?”

谢珩心下发沉,当年岚城那场仗就是专门针对镇国公府的,他的父亲兄长和八万精兵全都牺牲,即使他们一起护着他从尸山血海中爬回来,他能活着自然也付出了代价。

只是他中毒之事瞒的死死的,他母亲如何得知?到底谁露了消息?若被人知晓……

短短几息,谢珩已经转过无数个念头,而长公主看着他的表情,彻底死了心,反而不难过了,只是气道,“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跟我说?”

谢珩回过神来,当务之急是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也不瞒了,“这不是怕您担心吗?”

其实怕家里人担心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怕人多嘴杂露了消息,如今的侯府看着风光,但其实群狼环伺,若他稍敢露出一丝弱相,便会被群起而攻之,完成那些人三年前没有完成的事。

而他还要报仇,要以牙还牙,让那些人都尝尝父兄和那些同袍们尝过的滋味,所以他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不容一丝疏忽。

想到这里,他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此事母亲如何得知?可还有其他人知晓?”

长公主擦了擦眼角,“我又不是傻子,这种事怎么会到处说。”又叹了口气,“如今我才知道你为什么会娶穆婉,此事你思量的不错。”

已经在算自己刀下又要有多少亡魂的谢珩一顿,心地缓缓升起疑惑:这和穆婉有什么关系?

就听长公主继续道,“若是找个门当户对的姑娘,这么大的事情闹将起有些对不起穆婉……但我们好好待她,补偿穆家就是了。”

“而且今日我观那穆婉跟传闻中也完全不一样,漂亮大方,性子也好,最关键的是一心为你……”

谢珩终于意识到母亲说的跟自己想的不是一回事,其中提到的穆婉更是让他心底升起不好的预感,不动声色的问道,“她怎么一心为我了?”

“你不知道,今日古嬷嬷去了秋尽院,她直接就跟古嬷嬷说她不能生!”长公主一脸心疼,“子嗣之事对于女子来说何其重要,她竟然想替你一力承担下来,若不是年纪还小不懂事儿露了痕迹,娘还不知要被你瞒到什么时候。”

“哪个女子洞房当夜能知道自己不能生呢?”只有男子能知道。

谢珩:……

她不懂?她一个隔着袖子碰到他脉就能探出他中毒的大夫,会不知道男女敦伦子嗣之事!?

直到此时,谢珩之前脑海中那个飞快闪过的念头才后知后觉的冒了出这种事不能黑白颠倒的?洞房又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只要胆子够大够无耻就行了。

还一心为他,一心坑他还差不多!

饶是谢珩这些年养气功夫了得,也忍不住胸膛起伏,被气笑了。

长公主还在夸,“你也别怪她疏漏,就冲着她对你的这份心意,你也要好好待人家。至于子嗣之事,你也不必担心,往后我们从旁支抱养一个也一样的。”长公主拉住谢珩的手,“三郎,你不必担心我难过,经历过你父兄的事情,在娘这里,你活着比一切都重要。”

谢珩陡然沉默。

长公主不知他的心思,又抱着侥幸问道,“你没有讳疾忌医吧,要不让贺大夫帮你看看?他在这方面是圣手,治好过好几个人呢。”

谢珩:……

是无嗣还是中无解之毒……

看着母亲不准备罢休的样子,谢珩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对长公主笑道,“母亲不必担心,我找的神医性子有些古怪,他接手的病人不喜欢别人再插手,他说再养几年,也不是没有机会。”

长公主脸上立刻有了光,“你说的可是杏林谷的许神医?母亲听说过他的规矩,好好好,我这就带贺大夫走。”又补充,“你也别有压力,生不了咱们就抱养,都一样。”

谢珩咬牙微笑,“好。”

长公主走后,小六小心翼翼的探头进来,“侯爷,长公主怎么会知道您中毒的事情……侯爷?”

小六看着谢珩可怕的脸色,神色也凝重起来,“又出了叛徒?是谁?”

“穆!婉!”谢珩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阴森道,“她完了!”

秋尽院正在看房子平面图的穆婉突然打了个哆嗦,疑惑道,“大夏天的,怎么还有寒意呢?”

作者有话要说

穆婉:不能生和不能活,选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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