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1 / 2)

  可是,现在……

  远志是经过了反复思量,才叫住了庄达:“等等。”

  庄达站住的时候左右顾盼,好像又无人看自己,他甚至以为自己失心疯,听错了话,转过身,原来是远志,半低着头,难以启齿似的。

  她走来的时候还留着点犹豫,但幸好,她是向自己走来:“我刚才说的不对,你额头的伤,已经不用红花桃仁敷了,只需弄些伏龙散,水溶后涂在伤口上,这样就不会落疤了。”

  远志的眼睛东躲西藏,这份羞涩的神情全落在庄达眼里,他只觉得她可爱,于是深深看着她,像是刹那间的春风吹过,不知是真的风,还是他心里的风。

  他点点头,没有说话,但已经掩不住笑意。他真是舍不得背过身去,于是便要看着远志,后退着离开,那样子很傻,但他无所谓。

  人在爱意中,就会忘记一切令自己不愉快的事,比如茯苓,比如老爷,因为顾念者少,脚步都会变得轻快,唯一想要的,就是在多看她一眼。

  这份心情是他永不会忘的少年记忆。

  第十三章

  半月后,张頩伤口渐愈,医馆大事了了一桩,远志才有空去见织罗和刘茵,算起来,自上次上巳节后,三人许久没聚在一起好好说话。

  这些日子总以男装见人,再换女装,远志真有点恍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时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女子与男子,天地阴阳之别,却是一套衣服就能隔开的两个世界。

  穿上女装,她是养在深闺的戚姑娘,姑娘的世界很简单,婚嫁、清白、生儿育女,连话本里女子的结局也是找一个读书的秀才,送他上京,只要漫长的等待,等到他高中,便是一生。

  可纵使这样简单,她仍喜欢穿男装的日子,这样她能学自己想学,做自己想做,她要笑可以不遮掩,要怒可以不迂回。男子的一生不易,考功名,求利禄,治国齐家,不论怎样总要找到安身立命的本事,确实难,然而此关过不去,大可以另寻别处,总能有出路。

  大概也是因为这样,所以女子毕生所求的东西,才会在他们的世界里不值一提。

  刘茵绕着手里的丝线,听远志侃侃而谈,好奇:“做男子若真那么好,为什么我阿爹和兄长每天疚心疾首的呢?”

  织罗抢道:“他们愁的是开枝散叶、大展宏图,即便不成,最不济也是个穷苦的男人,若他是有家室的男人,吃的苦,女人定要一起吃,可女人的苦,男人却不用吃。”

  刘茵抿了抿嘴,没再说下去。

  她不说,织罗却又想到了别的事:“诶?我听说,你阿爹或要调到茶运司去,那不是肥差吗?为何还愁?”

  “他们的事我不便探听,只知道,或要到川蜀去。”

  “川蜀?怎去那么远的地方?”织罗猜,难道是刘老爷官场得罪了人,有人要害,还是惹上了事,有人要保?听说京城换了人做主,再过除夕,年号都要改,还是时移世易,波及到了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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