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 你好不好?45(2 / 2)

  阿婆端上豌豆饭来。岛内少有农田,一旦断航,绿色蔬菜就是吃一顿少一顿的奢侈品,盛嘉实大口吃下去,如食珍馐,胃里饱了,才觉得人踏实了。

  昨晚住过的房间才收拾到一半,布草都没铺好,阿婆另给安排了一间新的双床房,正好挨着陈斐的:“你们朋友之间啊,可以互相照顾。”

  盛嘉实无奈地摸摸头:“我们真的不是朋友。”

  陈斐正好吃完饭从楼下上来,听见这话,像是一脚踩空。

  确实不是朋友,她自己不也是这么说的?

  台风天信号欠佳,电视画面总断断续续的,电压也不稳定,人类社会仿佛即将倒回十八世纪。陈斐百无聊赖地看了一会儿书,决定服用一片褪黑素,提前上床睡觉。

  窗外风雨大作,枕着水声,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她竟又梦见从前在这里的日子了。

  那是难得的好时光,她刚离开家,手上算是挣了一点钱,心里还装着一个人,夏天漫长得没有尽头,大海朝天边延伸开去,在时间和空间上,都是无穷无尽的样子。沙滩潮湿的海腥味飘进嘴里,沙砾摩擦过鼻尖,有人抚摸她的脸颊,短发穿过手指。

  忽而这温柔的触感一下变质,疼痛从耳根蔓延开,她艰难地睁开眼睛,风雨声、大喊大叫、手电筒的灯光、雨点打在皮肤上的冰凉触感霎时涌入五官,填满了感知的空间。盛嘉实几乎跨坐在她床上,左手抓着她的胳膊,右手呈扇形拍打着她的侧脸:“醒醒!”

  沿海的两扇窗户均已大开,碎玻璃洒了一地。是她拿了阿公的胶带却忘了贴上,以至于玻璃无法承受台风压力而破裂。盛嘉实半夜听见巨响,敲门不应,跑到楼下去把房东叫起来,三人拿了备用钥匙闯进来,才发现她躺在一床玻璃渣上睡得天昏地暗。

  盛嘉实进来的时候只看见一室狼藉,而她安安静静平躺在房间中央,几乎以为她是死了。

  “能走路吗?”他在风里大喊大叫。

  陈斐还没完全清醒,强作镇定地点头,坐起来光着脚就往地上踩,盛嘉实都没来得及拉住她,半只脚掌就踩在了玻璃碎渣上。他气得够呛:“你怎么回事啊?脑子还在吗?”

  她这下是真醒了,但痛得说不出话,见他背朝自己半蹲下来,当即从善如流地扑了上去。

  一墙之隔,盛嘉实的房间里风平浪静,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昏黄灯光把整间房间映照成一个温暖的山洞,狂风巨浪都被挡在窗外。阿公拿来消毒水和创口贴,盛嘉实主刀,拿小镊子把玻璃碎片夹出来,给伤口消毒、贴好胶布,操作之简易粗暴如同第一次世界大战,陈斐在这台战地手术中疼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差点没死过去,恍惚间听他问:“疼吗?”

  盛嘉实半跪在地上,捧着她受伤的右脚,神态肃穆。

  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不疼。”

  民宿总共不过五间房,阿公阿婆住一间,盛嘉实昨天住过的还没收拾好,陈斐那间算是废了,另一间倒是没人,不过堆满了因台风过境而收进屋里的室外桌椅、未晒干的布草,可供安睡的空间实在也是有限。好在盛嘉实现在住的房间乃是双人间,有两张单人床,陈斐权衡利弊,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请求他让她在此借住一晚,好歹等明天早上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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