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 火海滔天59(2 / 2)

  “那用小扇子扇扇?”

  “懒。”

  “天塌下来就砸死你一个,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人家都跑了,就你懒得跑。”

  陈斐气得挺坐起来:“不会说话可以把发声器官捐给聋哑人。”

  门外的盛嘉实窸窸窣窣捣鼓半天,懒洋洋地说:“找到了。”

  “什么?”

  “扇子。我给您扇扇,行了吗?”

  还是大学时代参加社团活动拿的周边,义乌小商品市场批发来的折扇,上面印着学生会的字样,陈斐躺成大字型,盛嘉实坐在她边上轻轻扇风,情形颇似伺候老太后。又很像大学时代的冬天,大雪过后,她一个人睡在冰冷的寝室里,体温超过三十八度,噩梦排着队钻进被窝。她没想过盛嘉实会来,因为那之前才刚闹过不愉快,料想他怎么也得生个两三天的气不理人——起码换了她是要的。

  “盛嘉实,你是不是故意跟我作对?”

  “嘴是用来说话的,不是用来放屁的。”

  “为什么老是在我特别丑、特别衰、特别落魄的时候来?”她的叹息像月光一样轻,“是不是背后扎小人咒我呢,特意赶来检查落地效果?”

  黑暗里盛嘉实深吸一口气,和颜悦色地回答:“又犯病了?”

  她没顺杆爬,自顾自说下去:“有一年冬天,我在信川过的年,你记得吗?”

  “嗯。”

  记忆浮出海面,盛嘉实记得那个暴雪降临的寒假,他每天提着保温桶上学校宿舍送饭,风雨无阻,三餐定点,比外卖派送员还准时。

  “我当时其实特别害怕,我要是烧死了怎么办,一个人在信川,我妈、我外婆,都不知道。等室友过完寒假回来,我都该臭了。”

  她越说越离谱,盛嘉实及时打断:“你还能烧死?我看上海烧没了都烧不死你。”

  “切。”

  陈斐发出一个不得趣的气音,闭上嘴巴。

  盛嘉实天生有点做奴的天分,扇风扇得又轻又稳,速度均匀、力道刚好。微风拂过皮肤,触感微凉,像小时候热到睡不着的夏夜,和外婆并排躺在蚊帐里,外婆用蒲扇给她扇风。扇着扇着,扇到某个钟头,祖孙俩便双双陷入睡眠,一个燥热难耐的晚上于是就悄悄地过去了。

  但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后来她离开县城去市区念高中,接着去信川读大学,再往后又出国、在上海工作,到处都是家,总也不在家里。如果要说最像家的地方,竟然是盛嘉实在江边的小小公寓,他们像一对小夫妻似的,很认真地在里面过了一些日子。然而就算在那里,她也总睡不安稳,因为日日夜夜都在计算如何能还清账目:来自盛嘉实的慷慨礼物,来自命运的无缘由的馈赠。

  她逐渐进入睡眠。

  周围的一切都远了,工作、房子、金钱、银行账户、投资人、奖金、上司、下属、同事,意味不明的暗示、笑话一样的成功与失败。巴别塔高耸通天,到眼前不过废土。西西弗斯推动石头,永无尽头而又徒劳无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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