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1 / 2)

只是在司刑开口前,她师父抢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紧皱着眉心几步走到她面前, 带着一脸“这下可麻烦了”的表情问她:“你为何与众人分开了?”

南秀如实回答道:“我落入了幻境。”

听到她这么说, 赵冉立即怒气冲冲地插话:“你打伤小满, 空口白牙说是幻境操纵,便可将做过的错事推卸干净了?”

南秀一怔, 随即看向赵冉反驳道:“我没有伤冯小满!”

之前自己莫名其妙攻击冯小满,因为事情确实是她做的,受罚自然要认,可现在她连冯小满衣角都没碰到,难不成还能隔空伤人?

赵冉带着满身怒气走到她近前,她也完全没有避让的意思,抬起脸,皱眉重复解释道:“我没有打伤她。飞乌冲散大家后我便落入了幻境,在幻境中也不曾伤过人。”

赵冉冷冷一笑,指着缄默不言的萧鹤和灵晚,“他们二人可是你的好师弟、好师妹,总不会冤枉了你吧?我们亲眼看到你重伤了小满!”

南秀顺着他指的方向再次看向萧鹤和灵晚。那两个人都快哭了,涨红着脸不说话,也不敢看她。

她镇静地说:“既然我落入了幻境,你们或许和我是同样的情况。我在幻境中也遇到了假的冯小满,我没有被她蛊惑,所以……”

赵冉打断了她:“你见到冯小满,却自以为是幻境,只为能心安理得地伤人才是真相吧!”

旁边的宋明山一脸不悦道:“赵冉!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宋师伯!”赵冉在长辈不满的视线下暂且乖觉地收敛了怒色,但还是不甘心,压低声音委屈道,“您还要继续偏袒南秀不成?”

两方各执一词,但一方人多,另一方却只有南秀一人。见此情形,司刑略一斟酌后给出了法子:“探灵识便可。”

宋明山面色一凝,严肃反问道:“探灵识?”

被探灵识是一件很屈辱的事。毕竟记忆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极为私密的,总有一些内容不愿为他人所知,这是人之常情。

只是今日由不得南秀拒绝,她要想证明自己的清白,这一遭探灵识便躲不过去。因此顶着周遭或怀疑或同情的视线,她抿着嘴没说话,看起来既不心虚也不羞愤。

那这灵识又该由谁来探?

宋明山是南秀的师父,又一向疼爱她,若由他来显然不能服众,而赵冉又是司刑的大弟子,司刑也应避嫌。

因此,司刑看向了沈 相川。

一直没有说话的沈相川这才站起身,缓步走到南秀面前,低声问:“你可认?”

他垂眼凝视着南秀。

南秀嘴唇动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压下委屈,坚持道:“我没有伤人。”她的声音十分冷静,这倒令沈相川有些意外。

说完这句话后,南秀便闭上眼,默许了接下来将发生的事。

沈相川难得迟疑了,但还是抬起指尖轻轻触上她眉心。若本人极力抗拒,也就无人能成功探入灵识海中,但即便此刻南秀放弃反抗,因灵识会不自觉抵抗外力介入,她仍要承受剧痛。

沈相川合眼。

小半刻间,殿内寂寂无声。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了,南秀额上很快浮起薄汗,原本红润的脸也变得苍白许多。

宋明山默默叹气。等了又等,才终于看到沈相川睁开了眼,立刻追问道:“怎么样?”

沈相川却没有回答他,收手后望着南秀不说话。

众人同样视线灼灼,都在等他接下来的话,到底是会揭穿南秀的谎言,还是还她清白。而沈相川停顿片刻,神色十分复杂:“南秀确实是落入了幻境中。”

仙尊亲自探过了灵识,既然连他都如此说了,那就说明确实是冤枉了南秀。宋明山如释重负道:“咱们可是冤了人!”

赵冉等人的脸色瞬间白了。只是惊讶过后,赵冉仍然不死心道:“可我们真的看到了……”

沈相川转眸看着他说:“你们遇到了痨兽。”

痨兽善造幻境,不过自从多年前仙妖大战以后,它再也没有出现过了。沈相川继续解释道:“小满也是被痨兽所伤。等她醒来你们便会明白了。”

这几人应当是落入了同一幻境中,既然他们无事,仅冯小满一人受伤,说明她成功破了幻境,必然也知晓其中关窍。

沈相川的视线再度落到南秀脸上,她却垂了眼。

这日过后,宋明山没能忍住好奇心,悄悄问沈相川到底在南秀的灵识中看到了什么。

问了之后又不好意思地咳了两声:“要是不方便说,我就不听了。”

沈相川沉思许久,面上看着没什么表情,落在膝上的手却轻轻动了动,最终简单概括道:“她在练功。”

宋明山先是一愣,然后笑了:“练功?看你当时的表情,还以为看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了。”接着又欣慰道,“不愧是我宋明山的徒弟,在幻境里都惦记着练功!”

不过他越想越替徒弟难受,当下拍着桌子理直气壮地向沈相川讨东西:“她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你作为仙尊难道不应该补偿一二吗?”

冯小满在幻境中以一己之力护住了师兄师姐们,因此身受重伤。大家都承了她的恩情,知道真相后更加卖力地照顾她。也只有宋明山心疼自家徒弟被冤枉,想着如何弥补。

宋明山揣着一袖子从沈相川手里盘剥来的法器符篆找到南秀的时候,南秀正蹲在花圃里耐心仔细地拔草。

隔着打理得格外精巧的栅栏,宋明山站了片刻也不见徒弟理会自己,猜她是心里不舒服,温声劝解道:“当时那种情况,为打消大家的怀疑只能如此。”

还没等把袖子里的东西掏出来,却见南秀忽然扭头看向自己,把他看得莫名其妙,又怕她心里还是憋着气,刚想再说点什么,她却忽然道:“师父,我可以去峰上见见长英师叔吗?”

她指指身后的寒山峰,“不会打扰他太久的。”

至于探灵识的事,南秀早就不在意了。谁让她背运,别人都在同在同一幻境中,她却被扔进了另一个幻境。唯一难堪的是幻境里全是她幻想出来的和沈相川的幸福生活,而且还被他本人亲眼目睹了,又好在没有幻想什么没羞没躁少儿不宜的内容,幻境两年,几乎全是沈相川在指点她剑术。

总体来说,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听了南秀的请求,宋明山有些诧异:“为什么想去见长英?”

南秀想了想,半真半假地说:“我很仰慕长英师叔,哪怕能上说两句话也心满意足了。”

宋明山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经不住南秀恳求,同意她以送药的借口上寒山峰一趟,又提前嘱咐道:“长英喜静,不爱搭理人,要是和你没什么话讲,你也莫纠缠。”

南秀忙点头:“我知道。”

得了师父应允,当天她便上了山。

一路爬上长阶,目之所及仍旧是漫山大雪。落雪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上面一个脚印都没有,整座山中连鸟叫声都听不见,山门口一直没有摘下的红灯笼已经是这座山唯一一点鲜亮的颜色了。

她手上提着药罐,走到大殿门口时便谨慎地停住了脚步,试探着隔门扬声道:“长英师叔,您在吗?”

声音落地后不久,她听到轻轻的脚步声渐近,随即紧闭着的殿门慢悠悠地从里面打开了。

一身紫袍的沈长英站在门边望向她。

巧的是南秀也爱穿紫色衣裳,今日便是,她一顿,视线飞快地从他身上划过,然后将药罐提到身前,主动解释说:“我师父出门会旧友了,嘱咐我来给您送药。”

沈长英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南秀张张嘴,也不再说这些无用的套近乎的假话托辞了,其实她想上山,为的就是亲口向他道句谢。

于是笑了笑,开门见山道:“您在簪子上给我留了一道法术,是么?”

幻境中为她点明幻境机窍的声音她一下子就听出来了,是沈长英。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