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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这位回头翻脸不认人报复他,那他还不如赶紧对自己开一枪自杀比较轻松。

“真的不能给别人……求求你们,放了新里君吧……”槻野龙之介哀求道,“你们对我做什么都行。我有钱,我有很多钱……你们可以问我的女儿要赎金——”

审讯组的成员:“……”

他阴沉着脸,用力踢了一脚墙壁。巨大的声响把槻野龙之介吓得直接噤声了。

“——你在开玩笑吗,槻野?”审讯组的成员怒喊,“我们要的就是织方诚留给你的东西!别想别的,拿不出来的话,你们两个谁都跑不掉!”

——这人怎么还能嘴硬啊!

他又是火大又是惊恐,在对上马尔贝克的眼神后,还看到后者无声地说了一句“继续”。

——人是真的不能做太多的坏事。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他的内心突然升起了奇怪的忏悔感。

——这就是上天给我的报复吧。

马尔贝克带来的那个人推来了可以调整角度的金属床,审讯组的人一脸木然地把它调整成合适的斜角,然后把还在试图挣扎的人质绑到床上。

中途人质试图挣扎逃跑,绑匪之一毫不留情地往他的腹部踹了一脚,人质发出一声惨叫,不敢再乱动。

毛巾被盖上,水也已经准备好了。

审讯组的人以阴冷的眼神看了一眼还在内心挣扎的槻野龙之介:“槻野先生——你的同伴的命运,现在可全部掌握在你的手里了。”

他开始慢慢地往毛巾上浇水。

然后水会渗透下来,溺水的感觉逐渐加重,能摄入的氧气减少……

马尔贝克被牢牢绑缚住的手和脚却开始剧烈挣扎,他在毛巾底下呜咽、试图发声求救,然后发出剧烈的呛咳声和窒息到的咕噜声。

赤井秀一沉默着继续按住马尔贝克脸上的毛巾。他很清楚现在自己在做什么——某种程度上,即便现在躺在他面前的是组织的代号成员,他也情不自禁地希望槻野龙之介能尽快吐露他们所需要的信息。

这有一部分是他对眼前这个人产生了轻微的怜悯。马尔贝克敢这么对自己,就证明他有应付这种刑法的自信——这必定是曾经多次经历、遭受折磨才锻炼出来的可怕能力。

——从面容上看,马尔贝克今年不过二十岁上下。而水刑,就他所知,通常会给承受者带来严重的心理创伤。

另一部分就是单纯的因为这种刑讯手段实在太残酷、也太不人道。所以他在车上看到马尔贝克所写的剧本时都无法完全保持镇定。

——太奇怪了。

——一名组织的代号成员,为什么要为了任务做到这种程度?要拿到槻野龙之介手里的情报很简单,想要让他继续活下去提供更长期的讯息也很简单。槻野只是个普通人,绑架他、威胁他拿到答案之后就此把他留下来……但马尔贝克选择了对自己下手。

赤井秀一难以理解这份剧本存在的原因。

——非要说的话,就好像马尔贝克试图把所有的伤害都留在自己身上。

——可他难道要承认组织内有善良到试图避免伤害别人的代号成员吗?每一个获得代号的人手上都或多或少沾染了无辜者的鲜血。马尔贝克能以如此年轻的年龄就获得和琴酒同等的地位,他一定非常危险。

赤井深吸了一口气,以平复自己剧烈跳动的内心。

或许是因为现在在做的事情有些超出他的接受范围,他感受到了轻微的动摇。

——但他很清楚自己正在做什么,将要做什么。所以他的眼睛闭合、睁开,里面的少许动摇已经彻底消失,转为冷酷无情的漠然。

新里晓的挣扎越发剧烈起来。

他没有办法移动自己的手和脚,只能尝试着转动脑袋来躲避更多的水浇下去,但绑匪按住了他的脑袋,他的呜咽声逐渐转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哀鸣。

“——够了!”槻野龙之介终于无法忍受,“停下来!停下来!你们要知道什么我都说——停下来!停下来!”

倒水的绑匪动作利落地停下了手。

但按着毛巾的人没有动:“等你说完,我就放开他。”

被按住的年轻人的胸膛剧烈起伏。槻野龙之介大喊:“你先放开他!他要喘不过气来了!”

按着毛巾的绑匪冷酷无情地转头看向倒水的同伴:“继续吧。槻野先生显然还没意识到,主动权在我们手里。”

槻野龙之介倒吸一口冷气。

——对不起,织方,但无辜者的安危更重要。我不知道你想要我留下的是什么东西,但我必须把它们交出去了。

“别——你们要的是一份报纸包裹起来的手稿文件!”他不顾一切地喊出声来,“它就放在我家三楼收藏室内的保管箱里!密码是063789!织方把它们塞在海绵宝宝的填充玩偶里了!”

“……很好。”

按着毛巾的绑匪松开了手,新里晓湿漉漉的脸庞终于重新被露了出来。年轻人依旧在咳嗽、剧烈地喘息,他的眼睛紧闭着,面容上呈现出剧烈的恐惧来。

“新里君、新里君,你没事吧?”槻野急切地探头过去,想确认同伴的状态,但下一秒,他感觉有人从背后按住了他的脖子,针扎的疼痛传来,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注入,他迅速失去了知觉。

上辻直到确认槻野龙之介重新陷入昏迷才睁开眼睛。

审讯组的成员条件反射地想把他解开。上辻又咳嗽了一会儿,把进入体内的水大致都排出,才摇头拒绝:“后面……要怎么做……不是,都……写了吗。”

他其实知道要怎么应对这种刑讯方式能让自己更好过一些,也不会真的因为溺水的感觉而产生恐慌。但这种刑罚能有百分之八十的屈服率是有原因的。哪怕有充足的准备,承受它的人也会感受到强烈的痛苦和心理动摇。

——但上辻祐希的耐受阈值比旁人要高很多。

他的心跳依旧剧烈,却依旧能理智地下达指令:“诸星。”

“文件的位置我会发给苏格兰。”诸星回忆了一下计划,立刻回答,“然后开车把你和槻野带去没有监控的郊外空地,用一次性的电话报警通知他们来接人。”

上辻点头,然后闭上眼睛。

他依旧不能放弃警惕——他在剧本最后叮嘱了诸星要在附近的高楼用瞄准镜确认来接人的是警察带队的人、其中还有苏格兰才能离开,真的遇到意外他也有在这种状态下反击的能力——但,之后他还要在获救后模拟出一点受创的状态,如果能稍微恢复一点体力会更好。

——不过这个结果不坏。

——至少真正无辜的人除开被欺骗、失去想要隐藏的东西之外,没有受到更多的伤害。

槻野宅。

被专门空出来的小隔间内,伊达航和这次被喊到的金发黑皮服务生对视了五秒钟。

然后后者叹了口气,脸上端着的“服务生表情”也迅速垮掉:“——班长,好久不见啊。”

伊达航:“确实。看到你和诸伏我真是吓了一跳……所以这件事和‘那边’没关系吧?”

降谷零:“如果我说完全没关系你信吗?”

“我相信其中有一部分没关系。”伊达回以诚恳的笑容,“毕竟如果这件事完全就是‘那边’的安排,那也轮不到我们警视厅下辖警察署来处理这个案件了。所以你能告诉我的有多少?”

他的这个提问相当有趣。处在刑警的身份上,伊达航当然希望降谷能把所有他知道的事情全盘托出;但他理解降谷有另一面的事务需要处理,所以他选择暂时不问。

……等下次和这家伙见面再彻——彻——底——底问个清楚好了。

一脸正直的刑警先生在心底转过几个会让昔日的同期露出大惊失色表情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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