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摸摸头(2 / 2)

  幼时习武,明明次次第一,兄弟们却更崇拜第二名的陆临川。

  原因离谱又简单,因为他长得比陆临川瘦小,眉眼没长开的时候,和昭贵妃一模一样,活像个小公主。

  那时候母妃仗着盛宠和天象跋扈非常,嫔妃们敢怒不敢言,耳濡目染的,这种厌恶沾染到皇子公主身上,投射到陆棠鸢身上。

  孩子们偷偷说他是妖妃生的小精怪,长一副狐媚样子,怎么可能打得赢高大强壮的二皇子?一定是妖术。

  各派系里的人也借助“天象说”,放大这种议论。

  那时候,只有父皇相信他,只有父皇看得到他天不亮就起床,练到月上枝头,脚下扎着马步,嘴里还不忘念着四书。

  虽然父皇政务繁忙,分不出心思做制止谣言这种小事,但只要父皇眼神里的肯定还在,他就什么都不怕。

  十数年过去,他的赫赫战功堆积起来,兄弟姊妹们也过了说胡话的蠢笨年纪,耳根子才清净了些。

  但蠢笨年纪过去也不算好事,他们开始生出嫉妒,不忿他为何一出生就是“太子”,长久以来,陆临川身边兄友弟恭,他依旧孤家寡人。

  最可悲的是,家国安定太久,朝中大腹便便的文臣们,渐渐就记不清他是如何于边疆厮杀的了,这不,什么祭司署新派,都开始重解天象了。

  每每见到陆临川,他都要被这一路辛苦冲击一遍,明明倚靠在软座上,却愈发疲惫。

  他睁开双眼迫使自己莫再回想,抬起眼皮就对上了阿枭含泪的眼。

  阿枭已经被落月洗干净了,趴在清了水的空浴桶沿上,屋里生着炭火,温暖干燥,发顶已经半干。

  旁边的小台上放着几瓶药粉,那是他心里,上战场时比粮草还重要的东西,止血生肉的效用极佳,就是用上的一个时辰里,比受伤当下还要疼痛百倍。

  见他睁眼,阿枭攒在眼眶里的水汽立刻凝成了泪珠,仿佛他们对视间碰出了雷,催生了这一场大雨。

  阿枭瘪着嘴,还是那两个字,“摸摸。”

  这回倒是洗干净了,但陆棠鸢累了,不可能上赶着走过去,便还是没搭理他这茬儿,想着等落月处理完伤口,叫阿枭自己过来跪下候着。

  没想到落月竟然开口了。

  “殿下,恕奴婢多嘴,您可否应了他这赏赐?”

  陆棠鸢冷声拒绝,“你不是王诚,知道是多嘴就不要放肆。”

  落月放下药瓶利落下跪,“奴婢该死!奴婢无意犯上,只是他忍痛忍了太久,力气又太大,手指快把浴桶攥碎了,殿下恕罪。”

  陆棠鸢最不缺赏赐和财宝,连下人用的浴桶都是稀罕玩意打磨出来的,十头牛撞上去,碎的也只会是牛的头骨。

  竟然要被...攥碎了?

  陆棠鸢来了兴趣起身过去看,边沿还真有了裂隙,他莫名觉得好笑,冲阿枭一抬下巴,“放手,换个地方抓。”

  陆棠鸢只是来看个热闹,并没想来兑现赏赐,他的手又不是药,摸秃了也不能止痛,更何况他最讨厌妥协,这赏赐,他想什么时候给,怎么给,都得由他自己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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