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80(1 / 2)

在广西老家,我根本找不到熟知父亲历史的人。父亲在世时,就很自闭,基本不与街坊来往,我们没有朋友,也没有亲戚,我甚至连母亲的印象都没有。年少的时候,曾问过父亲,妈妈长什么样子。他不说话也不看我,只心事重重地抽烟。关于母亲,我没有得到过零星的暗示。后来我又想出几个疑点,每年5月10日,也就是广西发大水的那个日子,父亲会祭奠逝世的母亲,叫我纳闷的有两点,一是供桌上的食物有两份。另一份给谁?父亲从来没有明说。二是他从不叫我叩拜。如果她真是我的母亲,拜上一拜在情理之中。只怪我那时候年轻,以为出生是不容辩驳也无需查证的事,没有任何怀疑;现在有了怀疑,却已然问不到真相。

如果不遇到锦年,真相对我来说也无所谓,可偏偏要遇到,偏偏它要成为我们之间最关键的绊脚石。

我病了一场。在一个破败的旅馆,听秋声四起,然后冬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汹汹到来。

我终于悟出我生存的真理,就是不能与锦年在一起。只要不在一起,我的生存不会有任何困扰。

我出国,就是认命。在认命前,作最后的挣扎,给锦年留了条:我要走了,等不到你也要走。我知道她不会来的。我只是完成自己的心愿而已。起飞的瞬间,我的心腾空而起,锦年,那一刻,我原来已经放弃。

要平和自己的唯一办法就是没有愿望。

我读书、工作。一步步往上走。终于获得了别人眼中的风光——职位、薪俸与名声。

35岁之后,岁月呈现波澜不惊的趋势,终于在一个人感到累的时候提供了彻底宁静的面貌。

可这形迹相似的生活已经不是我当初的追求。

平静与死寂是不一样的。前者是有心的,静水无声,花开自足,是王唯诗的意境。后者是缺心的,尘埃满目,黄沙掩面。没有过去,也没有将来。爱情是生命瞬间绽放的光亮,却要用一生的黑暗与寂寥来作陪衬。

然而生活,多半如此。芸芸众生过的是柴米油盐,而非钻石黄金。因着此,青春才弥足珍贵。

我把手机关闭。指间的烟也烧到了尽头。

3、你等谁?

遇到锦年前,我先碰到沈觉明。

和佳的老总几次三番约吃饭,推不掉,就去了。席间作陪者有沈觉明。

我不知道他如何看我,在我看来,他变了很多,固然依旧的流光溢彩,原先那层浮华喧嚣却褪去了,代之以清明简约,仿佛被时间淘洗,留下了嶙嶙峋峋的骨节。有时候冷不妨观察他,甚至会嗅到某种落落寡欢的气质。当然了,大多数人眼里,他有节有度,笑语喧然,依旧是那个热情爽快的沈觉明。

他过来敬我酒,跟我寒暄着,说着天气、股票、新闻,在别人眼里,亲密热络,好像我们从不曾有过节。

所谓的“过节”只有我们自己知道。

我去洗手间,他正好吐完在洗手,脸色煞白。 我站在他身边,说,很多都变了,酒量还是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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