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90(2 / 2)

当然,我其实是什么都没说,也没做,只是注视着她左眼下方的一块疤,不是很难看,但是,最好消失,我不要她每次照镜子就提醒自己有过那么一次梦魇。

但也无所谓了,反正心里的伤也是很难消除的。

她妈妈跟她告别,“药要按时吃,路上小心,到了给我电话,早点回家……”她“恩恩”应着。

我将行李放到后备箱。拙于言辞。这样木讷的沈觉明我也是第一次见。

“妈妈再见!”她上车,跟她妈妈挥手。我发动。她不久回头对我笑,“谢谢你!”客气到家了,我更无话。

此后沉默。以前,我们俩都不会这么安分如木乃伊的,三分钟不到,就要互相蔑视、恶言相向,老拳相对;现在呢,我眼光都不敢碰她,害怕任何一次不经意的相遇,就会引出人家一声不堪的叹息;话都不敢说,怕哪一句不对,就会触发人家经久不息的伤痛。该死的,我说我,不如死了吧。

我伸手放了音乐。

很不应景的,是汪峰在呐喊——我要飞得更高。

锦年侧向窗子,仿佛听得入神,又仿佛看得入神——快奥运了,沿途随处可见用鲜花堆叠出的“北京欢迎您”的字眼,或者挂着那5只欢天喜地的吉祥物。其实我手头有客户送的票,锦年喜欢看排球,我本想当康复礼物送给她,可想来她奥运肯定回不来了,什么时候回,我也不知道,也许跟以前一样3年,也许5年,也许一辈子。她的人生好像没了支点,只有随处流浪,每个国家都是她的迁徙点。

我死心死过千千回了。但想起来,还是觉得阴霾。

“我要飞得更高——”我跟着哼起来。我唱歌很难听,跑调,但是我要飞得更高,看得更远,不要被这个女人磨死,咱也不是林黛玉。

路程出人意料的顺利。好像刺溜一下就到了。下车的时候,我懊恼地看看手表,不过20分钟。平时上班也不只这个时间啊。太顺了。顺畅的隐含意思就是——沈觉明你可以滚蛋了。

送到机场大厅,她要办出关手续。站定了,与我告别。

“觉明,谢谢你!”浅笑盈盈,正常得一塌糊涂。

我知道她下逐客令,不甘但是只能情愿地走。

我点点头。转身。好像很无所谓。

转身的时候,心脏哽嘣了一下,像遇到了一粒子弹。痛感弥漫。我想起她妈妈在电话里跟我说的话,“锦年恢复得太快,有点不可思议。她从没有肆无忌惮发泄自己。都是一个人默默舔伤。她一辈子不爆发,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觉明,你们做过夫妻,你想想办法。”

我没有什么办法,但是不该就这么轻易走了,我想我应该说点什么,说不定以后没机会了。

说什么?

锦年,别怕我,你这个样子,我总不会对你有非分之想。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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