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5(1 / 2)

那是一段无忧无虑的日子,深深嵌进她的记忆里。走的时候,还是大哥哥送她,路上,他问她还会不会来?

她说会,但实际上后来再没去。

他就高兴一点了,从怀里掏出一个竹子编的小鸟,“喜欢吗?”

“喜欢!”

他才郑重送给她。她想了想,从书包里拿出一张不干胶的粘纸转赠给他,那上面是彼时正流行的《射雕英雄传》里的人物照片。

“你是郭靖,我是黄蓉。”她对他说。

他傻呼呼地笑。她注意到他眼睛红了。她说,大哥哥,你为什么哭?

他摸摸她的脑袋,没有啊。

后来她依恋了这个摸脑袋的动作,跟大哥哥有关系吧。大哥哥过世后,孃孃来城里少了,静好忙于学习也没工夫再去那个山村。

可是此刻,在她遇到了人生中第一件没有办法处置的事情,她第一个想起的还是孃孃。

爸爸说,“你去干什么?”

“玩。”

“这么大人,就知道玩……去吧去吧,小心点。”爸爸似乎在焦头烂额中,打发她走了。

孃孃亲自来车站接。

看着她踮着脚尖、眯着眼睛在人潮中东张西望地搜寻时,静好喉头一热,委屈与辛酸了好久的眼泪仿佛知道会得到慰藉与宠爱刷刷掉下来了。

她于泪眼朦胧中看着孃孃。

孃孃实际上比她妈妈还小几岁,但已经满头白发,满面沟壑。那是苦难,在人身上刻下的印痕。

人来人往,推着挤着碾着压着孃孃瘦弱的身躯。她不知道一个单薄的身体怎样才能经住尘世的碾压?像她孃孃一样。

“孃孃。”静好的眼泪终于喷薄,奔过去,抱住这唯一的亲人。

“傻孩子。哭什么哭?”孃孃嗔。

她庆幸还有孃孃。

手术是在县里的医院做的。孃孃跟医生说是她的女儿,还年轻,求她下手时轻一点。医生白了她们一眼,很为这种堕落的家长和堕落的孩子不齿。

很多年来,静好已经忘记了那个耻辱的眼光,却无法忘记那种疼痛。粗鲁的、暴躁的、冰冷的,迟钝的,经久不息的,疼痛。

穿了衣服出来,孃孃把红糖水递给她,她喝了几口。 孃孃说:“好了,没事了。好好养养,谁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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