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64(1 / 2)

为美好纯洁了那么多年,只是为了亲手葬送它。

原谅他吧,年幼如他,单纯如他,骄傲如他,实在没有办法忍受“父亲”这个高大词汇的坍塌,忍受一个美好家庭的崩溃,忍受外人的指指点点,忍受舆论与道德的压力,忍受自己没有明天,忍受很多他想都没法想的东西……

他不要这样,宁愿爸爸披着虚假的外衣,宁愿妈妈还在懵懂无知中慈爱……看看姚教授就知道了,原先有怎样的风采斐然,现在就有怎样的名声狼藉。那些流言蜚语如咀附身,如影随形。他们将再没有超度的资本。

那么就牺牲静静吗?谁都知道,那个人要钥匙干什么。

用静静来换他们家的安宁,怎么可以这样?他如果这样,跟他父亲有什么区别?他知道这不能。万万不能。可是谁能给予他两全其美的方式?他在那一刻,深深痛恨那个把他的世界毁灭的人。

也许我们都会面临一个坎,跌下的时候血肉模糊,跨过的时候沧海桑田。

“昨儿去哪了?”他起身的时候,爸爸如往常一样在客厅翻报,看了他,皱了皱眉。

他很幻灭,冷冷地,“管不着。”

父亲一愣,没防备他这种口吻,愣后,甩下报纸,怒不可遏,“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管不着管不着管不着……”岁安咆哮地说了无数遍。

父亲走上前,一个巴掌沉沉甩落到他脸上。他白皙的肌肤立即洇出一道红印。他倔强地站着,眼神冰冷,“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父亲大约很少见他如此神情,微微错愕了下,以为他还在为多出一个哥哥没法接受,苦口婆心,“毕竟是你哥。你不接受也是。爸爸是做错了事,但是人生很多事情没法两全。要是是非分明,爸爸这会大约还在哪个农村面朝黄土背朝天。”

“他、不是。”岁安说着,即转进卫生间。

在里头洗澡,洗了不知有多久,母亲啪啪敲门,“宝贝,早餐在桌上,妈妈上班了啊。”

待父母全走后,他才出来。早餐看着犯恶心。他钻到自己房间,桌子上有他前几日买的水晶球。里头一颗心红得讽刺,I love you。

我爱你。所以我把你推向火坑。他抓起,想把它摔掉。终于没有。想起买的时候,在货架前久久流连。营业员说,要帮忙吗?他说,我想给朋友买个礼物。

“女朋友?”营业员说。

他笑笑,笑得很花,“第一次,要表白。”

营业员拿出一个水晶球,“就这个,一般女孩子都会喜欢。”

他付钱走的时候,营业员还跟他说:“祝你好运!”

他每天睡觉的时候,把水晶球贴到胸前,凉凉的,跟着他的心一起跳动,一起热起来。

他如此渴望成年。渴望光明正大的爱情。渴望跟那个喜欢的女孩子携手共度人生。

然而为什么要在愿望咫尺实现前,开出这样的选择题。

学生多年,他做过无数选择题,会的轻松答出,不会的,瞅个顺眼的字母随便诹一个,惟独这个让他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让他分裂、崩溃,让他看到自己内心那个潜在的动物园。

他原来如此懦弱,如此卑琐;如此丑陋,如此黑暗。

他闭上眼。脑子沉沉的。为什么不地震呢?把它永久地埋在废墟下吧。 一觉睡到下午,醒来一个哆嗦,时间怎么过这么快?他给静好电话,没打通。他又去敲门,没人。她不知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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