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84(1 / 2)

这个夏季,他血缘上的父亲逼着他走了一条是非不明的路。他的人生开始转折。现在的他,就像一枚存放很久的苹果,表面上看着光鲜耀眼,内在已然开始腐烂;人生不是消耗在燃烧中,就是消耗在腐烂中。

他听到自己笑了,"你说什么?哥?谁是你哥?跟你说,你叫爷爷也不顶事。

一分钟到了,想清楚了没有?"他面色那么冷。

周岁安呆呆地看着钟羽,嘴巴略微张着,很迟钝。他的世界在瞬间崩塌了。

他闭上眼,抖着把钥匙拿了出来。

钟羽把录音笔给他,碰到了他的手,死人一样冰凉。

周岁安触到录音笔的金属外壳,缩了一下,录音笔掉到地上。他一脚上去,狠狠踩。踩不碎,他拾起来,发了疯一样砸,然后飞过一道弧线,录音笔落到了旁边的护城河中、夜色里,水面清寒如刀。

周岁安嗽地叫一声,飞奔着走了。那叫声,凄绝如受伤的野兽。

钟羽手里的钥匙微微晃动着,像水面上的涟滑,一圈二圈,最后静止。

钟羽与周岁安自此形同仇人。

那是他们最黑暗的日子。人的一生往往为一个偶然事件改变,他们的生命就磕在这件事上了。

2

哑巴越来越瘦。他以前虽然腰椎不好,但是体格也还算强健。但是现在,他眼窝深陷,两颧高耸,走路飘忽,越来越行同鬼魅。

只有一点跟以前不一样,眼窝里有灼灼的火,聚着狂热以及与狂热同样烈度的忧伤。

哑巴有了心事,但是无人关心。这样一个行同草芥的人又有谁愿意费神去关心。

钟羽则转正做了干部,初步实现了自己的目标,可以人模狗样地开始新的人生。当然,这时候的他已经全然没有升迁的喜悦了。

他手揣周正义与刘坚的罪证,却没有勇气上交,除了顾及周正义是自己的父亲,何尝没有为自己着想的念头呢?他害怕成为另一个郭建军。

当办公室主任与他谈话,告诉他水利局准备接收他时,他本该拍拍屁股走人,以实际行动表示自己的愤怒和气节,但思考的结果,还是准备去了。除了有家耍养,他也想起了儿年前,他在山顶看天之骄子们聚在一起狂欢,他想跨进去,与他们融在一起,却终是不敢。 他不能眠灭心中的火焰。他不能做一个卑贱的旁观者。他要前程。他于是接受。那一年,他二十二岁。可是做完选择后,他觉得自己已经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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