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52(1 / 2)

我说:不会吧。这么卖命。回老家看看父母吧。

他索然说:不想回去。垂了头,又说,家里一摊子烂事。

我坐他床边,说:说我听听。

病中的他很脆弱,显然有诉说的欲望。便跟我说:我侄子今年高考没考上,姐姐让我给安排个事。我让他去基层学技术,他嫌苦,不愿做。我也不能给他更好的安排。姐姐不理解。还有,三亲六戚,外带全村人都把致富的希望放在我身上。我苦不堪言。

我忽然想起,上次看到的他的几个亲戚。

我又想到小军,讷讷说,其实如有能力,帮一下,也应该。

他说怎么帮,直接安插一个工作么?他们能做吗?体力活不愿干,就想做管理者,以为只要像旧时候的太爷呼风唤雨就行。给钱么?是给钱,不用正途,吃喝嫖赌,我有时候想究竟是不是在害他们。试图跟他们做工作,他们理会不清,只觉得你飞黄腾达就不认旧亲戚了,就觉得“一人得道”,“鸡犬”必然要“升天”。思想深处的东西,根深蒂固几万年了,清除不了。我不是不想帮,在家乡出资修公路,建学校,办厂。但是也就给政府做了政绩工程,厂子从来没有赢利过。反正很烦。

我点点头,说:尽力就好了。个人的作用毕竟有限。很多是社会的问题。

“不错。”他立即接上,说,“有时候真的觉得很可悲。公司的案子大概也会不了了之,我们力争上游,希望在经济高地,有国人自己的技术和尊严,不惜代价地搞研发,可国家没有相关的保护,国人没有相关的意识。我们做得再好,社会的问题积重难返,又有什么办法。照这样,中国永远要受制于人。”

“个人究竟能达到什么程度,我有时候也很迷茫。年轻的时候,觉得只要有一个目标,只要脚踏实地,就一定能去够到,即使不是我自己,后人按着那路线也够得到,现在,觉得个人的能力真的很渺小。相比社会的沉疴,相比人心的顽固,更不要说政治,一个简单的行政命令可能就可以摧垮你的一切努力。你知道,中鼎的产品,我们也可以做。但是,我不主张,那只是一个政策行为导致的机会产品,不是真正的市场需求,我不会去做,哪怕损失,对企业来说,安全更重要。”

“其实我喜欢挑战,碰到困难,我反有激昂的血,我会告诉自己,可以了,看你怎样一步步走出来,不错,看自己一步步出来,很有成就感。我是个崇尚理性的人,觉得人能把握自己,战胜世界。但是这样的观念,近些年淡薄了些。很多问题,无法解决。有时候觉得自己理想化了一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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