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牛丢了(1 / 2)

虽然大柱脸上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但知子莫若母,刘老太知道他一向报喜不报忧。何况身后那藏不住心事的二儿子早把愁怨写在了脸上。

当家的走的时候,老栓只有4岁,那时懵懂无知的他还时常腻在母亲怀里,并不知道家里的天塌了。却是12岁的大柱,一夜之间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变成了家里的顶梁柱。

虽然刘老太平日里也会做些刺绣和婚嫁的零活,可毕竟收入微薄。她一双小脚又不善耕种,孤儿寡母的日子过得非常艰难。幸亏大柱懂事早,小小年纪就扛起了家计,跟着大人一起去做苦力赚取全家人的口粮。

再大一点,刘大柱就带着弟弟老栓一起给人挑草赚钱,一天来回负重走上百里路。为了给弟弟盖房子娶媳妇,他甚至忽略了自己的终身大事。

每每想到大柱为了操持这个家,人到中年依然孤身一人,刘老太的心就跟刀割一样。

既然大柱这么说了,刘老太太也就不再坚持,她只叮嘱了一句不要太晚,就独自回堂屋去了。

偏房里,大柱把马灯放在窗台上,划了一根火柴点上,小小的一间房里,只铺了一张床,角落里放了一些杂物。

大柱在床沿坐下,两条腿早就跟灌了铅一样,他身后的影子被灯光拉得又瘦又长。刘老栓则倚着墙蹲在地上。

“我这两天走了十几个村,也都托人打听了,还没什么消息。”

大柱轻声说道。

听说今夜有暴风雪,他想着要是再不回来避避,可能会冻死在外面。

“我明天再多跑几个地方看看。”

老栓低下头,把旱烟在地上磕了磕。一股子烟草的味道四处弥漫。

“我在西山坳里找到了缰绳和笼头,恐怕牛已经被宰了。”

“杂碎!”

一向不说粗话的刘大柱咬着后槽牙骂道,太阳穴的青筋清晰可见。

好好的一头牛被这些贼娃子糟践了。想来是活牛难撵难训,容易招引别人注意,这些贼娃子就下了狠手。

牛是生产队的牛,是村里抓阄抓来的,谁家抓到就由谁家负责喂养照看。作为报酬队里会给每户多记一口人的工分。

在那个口粮匮乏的年代,牛不仅是生产队的主要生产工具,更是一笔不小的财产,整个生产队也不过一共才有五头牛。

平日里老栓也都照看地格外仔细,家里地方小,白天生产队里没活的时候,他就把牛拴在门口,到了晚上再牵回院子里。

前两天他忙着帮村里搭过年演出的戏台,回来晚了一些,张翠芬又是个粗心的性子,只顾着在屋里照看孩子,等老栓深夜到家的时候就发现牛不见了。当下里就喊着哥哥大柱一起四处寻找。

“我今晚拿着缰绳笼头到队里去了,刚好派出所的人也在,他们说这些东西没办法证明牛不是被咱们窝藏了。”

刘老栓埋着头,狠狠抽了一口旱烟。

大柱咬着牙没说话,两只手紧紧地捏着床沿,手背上青筋暴起。

牛要是找不到,这个锅只能由他们来背,家里一贫如洗,赔是赔不起的。

“五爷怎么说?”

“他说再给咱们两天时间,还找不到牛的话就把人交到派出所处理。”

说到这里刘老栓的眼神愈加暗淡下去,虽然平日里他性子暴烈,也只是因为小时候孤儿寡母的被人欺负多了,慢慢学会用拳头来保护自己。但眼前这件事,牛确确实实是从他手上丢的,他自知理亏。唯一的办法就是赶紧把牛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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