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故人重逢21（2 / 2）
小神医按照骨链牵引的方向，指挥着蟾爷。他们一路飞奔，在幽魂城内穿行。城内昏暗阴冷，毫无生机。坐在蟾背上的小神医不住地搓着手臂，还时不时的把手放到嘴边哈气取暖。
一路上他们经过了许多荒弃的街巷；见过了各种等待轮回的游魂；也听尽了各种刺耳、乱人心神的哀嚎。终于他们到了一片溢着寒气、宏伟无边的宫墙之外，沿着宫墙，他们看到了一扇高大阴森，暗黑诡异的城门。这便是内城。
他们继续按照骨链的指引，穿过城门，在昏暗中又看到了一片漫无边际的广场。
那广场上聚集了无数的幽魂，还有众多生着巨大翅膀的蝠煞，好像正在维持秩序。现场纷乱嘈杂，但没有欢声笑语与言谈，而是所有幽魂都在各自哭泣或者悲啸。
蟾爷他们放慢脚步，跟着骨链穿行其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毛森骨立之感。
穿过魂众，晦暗的前方出现一座高不见顶的黑色大殿，他们跃进殿内，左转右拐、右转左拐一番之后，他们在一间屋子的门前停住了。
那屋子的门敞开着，屋内大厅宽阔深长。几十个幽魂排成两队，一直延伸至屋子尽头的内厅套门里。大厅两侧各有四个房间，里面尽是各种高矮胖瘦不尽相同的魂怪。它们有的筛选、有的细碾、有的熬制、有的搓丸，皆在加工草药。
小神医跃下蟾爷的背，跟着骨链从排着队的幽魂队伍一侧径直往套门走去，快穿过套门时，身后几个声音纷乱诘责起来：
“怎么不排队？”
“真讨厌，我还两个时辰就轮回了，还跟我抢？”
“是呀！不治好病还带着病重生吗？”
“加塞儿真可恶！”
小神医一听赶忙转身道歉，刚要解释，内厅右侧一个房间暖帘挑开走出一个中年男子。
“何事喧哗？”中年人说着走到套门旁边。
此人并不高大，但气宇轩昂、相貌堂堂。他发髻高高束起，头戴十二流苏黑色方巾；身穿蓝布长袍，腰系黑色腰带，上悬一枚玉佩且还挂了一个药囊。他唇上留髭，颏下留襞，正背起一只手，用另一只手捋着那山羊胡须。
就在此时，小神医颈上骨链有如寻到了主人一般，突然加大气力，向着中年男子方向猛拽过去，直抻得小神医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到了中年男子面前，骨链骤停、悬浮空中，那男子凝视甚是惊讶！他颤抖着抬起手，置于骨链下方。而那断骨竟如完成了使命一般，忽的一下落入男子手中。
“这……它怎么会？您是？…”小神医看到此刻情景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小济才？你是怪医江济才！你怎么会在这里？”蟾爷在不远处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它一边说着，一边凑身上前。
“什么？！”小神医听完这名字惊呆了……
“三足蟾？”那男子也一眼认出了蟾爷，他激动地也呆站原地，颤抖着嘴唇继续说道：“我…我真没想到还会有这重聚的一天！你们…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哦！对了！救人！快救救我背上的孩子！他是苏怀安的孙儿！”蟾爷焦急地说着。
“什么？怀安……快！快随我来！”
男子说完带着蟾爷与小神医进了侧房，他们将小天的尸体置于案上。蟾爷随后解了定住小天的法术，那血登时又从伤口溢流出来。
小神医呆站在案旁，看着自己的太姥爷身前一会儿红光、一会儿蓝光的施法医治小天。渐渐地，她的眼睛模糊了，泪水不自觉地淌了下来……她赶紧捂住了嘴，尽量不哭出声音，不想打扰他医治小天。
……
小天的魂魄跟着镰仆化作绿烟消失在了妖都，他们没有从幽魂城的入口进入，而是走了所有亡魂都走过的路……
百转千回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了幽魂城内城的那片广场上。
“怎么这么多人？不对，都是幽魂吧？它们在等什么？”小天跟着镰仆后面，边穿过幽魂群，边问镰仆。
“这些都是每天抓回来孤野魂灵。瞋判忙得很，光处理你这样的新魂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管它们。”镰仆双脚离地，扛着钩镰向前飘着。
“那就这样等着么？要等到何年何月？”小天问。
“先顾好自己吧，说不定你还不如它们呢。”镰仆铁链上的骷髅探出头说道。
小天冲着骷髅吐下舌头，扮个怪脸，继续跟着镰仆进了那黑色大殿。
他们进了大殿没有拐弯，一直向前走出很远，逐渐听不见刚才广场上的喧闹之声了，两侧均是漆黑的立柱。小天遥见尽头有一甚是高大的黑色大门，门前有两个三米高的魂怪分立大门两侧，那大门紧闭，门头上一块巨大黑漆牌匾用金字提着“幽魂之主”。
“里面是幽魂王？”小天问道。
“这里不是你能进的，跟我来吧。”镰仆说着，向右转身，沿着幽魂王殿又一直走了很远，终又见一殿。
殿门两侧并无守卫，也无匾额，殿门大敞，殿内正前方与左右两侧各坐一尊巨大的人形幻影，一共三尊。那三尊影像之前各有序排列了几十个幽魂，一旁有各式魂怪持械看守。
“瞋判是三个人吗？看起来好威严呀！”小天四处寻摸着说。
“那是瞋判的分身幻象，各自处理不同类的幽魂。你归他的真身审判，他在内殿。”镰仆说着带着小天拐进了右侧走廊，他们到了内殿。
“跪下！”一个蓝皮红发无面小怪手持短叉站在一片珠帘旁边喝到。
小天愣了一下，回头看看镰仆，他竟站在身后突然化了绿烟消失了。看来镰仆只是引路，接下来得自己面对瞋判了。
“跪谁？给你下跪吗？”小天疑惑。
“跪下！！！”那绿皮小怪突变三米巨人！熊腰虎背、青筋爆出，它化成无面巨怪，用肚子上的满是绿液獠牙的大嘴贴近小天身旁，怒声喊道！
此怪无面，口悬腹上，高大健硕，威猛异常。
小天着实吓了一跳，但他还是没跪，退后几步说道：“你是挺吓人的，不过我都死过一回了，还能再死一回不成？不跪你能怎样？”
那绿皮怪一听暴怒，抡开臂膀便向小天抓去……
“无面！且慢！”话音刚落，珠帘挑开从里面走出一位枯瘦老者。他身高与常人无异，庞眉白发，身着素衣，俨然一副寻常百姓家的老翁模样。
“少年，我在珠帘之后观你阳寿未尽，你快快上前让我仔细观瞧。”老者说完冲着小天抬手一勾，登时小天像被吸住一样，一下子被抻至老者面前。
小天恐慌之中站稳脚跟，抬眼观瞧老者面容：他那双眼，竟有四瞳！分别分布在左右眼中。此刻老者两只眼中附瞳亮起，幽蓝诡秘，片刻又灭。老者惊讶的瞪着小天：“怎会是不死之身？”
“我的肉身都断成两截啦！怎么还不死之身？您别拿我开玩笑了，快叫瞋判出来！”小天无奈地说。
“我就是瞋判，确凿不移。但这不死身，我却也是想不明白。不过你已经不属于这里了，无面，带他去见腐婆，推入还阳坑吧。”老者说完隐入珠帘之后，再不见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