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大雪夜来10(1 / 2)

马车摇晃,缓缓驶往裴府。

戚师师尚未过门,虽与裴俞章有婚约,但终究不是裴家新妇。按着规矩,出殡那日她并不可陪同裴家人一齐护灵。

既是不能坏了规矩,又感念她与俞章的恩情,裴家便允她前来灵堂,单独祭拜。

马车行至裴府门前。

方一掀开车帘,入目的便是一片凄怆的白。

府匾上白幡鼓动,飞檐上更是应景地落了白霜。戚师师被婢女扶着走下马车,迎面一道冷风,吹得她不禁弯腰咳嗽。

有门童迎上前,瞧着其上一身丧衣,立马认出了她。

“戚大姑娘,且随奴婢来。”

府邸之内,哭嚎阵阵,处处哀鸿。

“我家老夫人正在堂前等您。”

戚师师敛去眸底哀色,单叫佩娘陪同着,迈过门槛。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来裴家。

年幼时,她便与裴俞章极为亲近,也时常去裴家拜谒玩耍。再长大些,她慢慢地明白男女有别,即便心之所往,她也将自己关在这一方狭小的闺阁中,不敢再踏出庭院半步。

裴老太太见了她,像是见到了裴俞章,几乎又哭晕过去。

“戚……戚丫头。”

白发人送黑发人,其中苦楚,戚师师并非完全感同身受。但当她看见那刻有裴俞章名字的灵位时,心中仍是不禁一阵刺痛。

簌簌的冷风穿过昏暗的云层,将天际翻涌得一片阴沉黯淡。

她衣着亦黯淡,立在风声之中,像一朵极易摧折的花。

老夫人拉着她哭:“戚丫头,平日就属你与章儿亲近。章儿那般宠你,老身也盼着他早日将你迎过门。终究是老天不公,叫我孙儿英年早逝,老身还未看见你成为我裴家的孙媳。我孙儿还那般年轻,前途正是一片灿烂光明,老天怎可……怎可这般狠心……”

竟叫一双璧人生死分离。

见了戚家姑娘,周遭侍人似乎想起先前那意气风发的裴郎,哭得愈发伤心。

戚师师亦想嚎啕大哭,却又回想起昨夜之事。

自责,惭愧,后怕,悔恨。

万般情绪一并涌上心头,竟叫她愧得哭不出声,只悄悄落下两行泪。

热烫的泪,灼烧得她面上烫红。

裴老夫人激动地握紧她的手,少女低下头,羞愧地不敢望向灵堂。

耳畔响起满带着哀痛的一声:

“好孩子,也苦了你了。”

院内飘起絮絮的雨,冷风倒灌入喉咙,天光泛冷,将人裹挟得密不透风。

离开灵堂,阿福领着她去了裴俞章的问兰阁。

睹物思人,看着问兰阁内的一切,戚师师心中愈发哀痛。

乌压压的天,让她有几分喘不过气。

“戚姑娘,这些都是您曾写给我家世子的信。”

阿福将一沓信递给她。

一封又一封,皆是她的亲笔,被裴俞章整齐地堆叠在一处,信纸平整,焕然如新。

她忍住情绪,拆开其中一封。

娟秀的簪花小楷,一笔一画,将情话施施铺展开来。()?()

信纸上浓墨缱绻,仿若往事历历在目,叫人只看一眼,便不禁红了眼眶。()?()

冷风拂面,吹落少女眉睫间情绪。戚师师将信件重新堆叠好,不敢再回顾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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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就在此时,余光处有什么东西闪了一闪,定睛一瞧,正是一枚模样精致的玉佩。()?()

那是一块上好的玉,玉身莹白,不见半分杂质。其上雕刻了一朵梅花,栩栩如生。

阿福也看见了那块玉。

他走上前,一面擦着泪,一面道:“在去靳州之前,我家世子刚得了这枚玉佩,应当是要在回京后送给姑娘的。谁曾想……曾想……”

阿福呜咽着说不出来话了。

戚师师心中亦感伤,紧攥着这枚玉佩,不知为何,总觉得手中之物有些眼熟。

似乎在某处见到过。

究竟在何时、于何处见过,她却想不起来了。

戚师师将玉佩小心放入锦匣中。

见她这般,阿福赶忙劝阻道:“这枚玉佩大姑娘且留着罢,我家主子生前未将其送出去,想来也是一件憾事。大姑娘将它留在身边,也好做个念想。”

这小后生也与她一样,眼睛哭得红红的,肿得像桃子。

“大姑娘,您且留着罢。”

阿福苦口婆心,劝了她好几声,终于劝得她将玉佩收下。

冰凉的玉,攥在温热的掌心里。戚师师低下头,看着其上所雕刻的梅花,心中思量。

留在身边也好。

多留些世子的东西在身边,多作个念想,总归也是好的。

……

走出问兰阁,淅沥沥的大雨已然倾盆。

游廊上雨气氤氲,湿漉漉的冷风如一把尖刀,直朝人面逼来。 她身子不好,特别是冬时,受不得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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