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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琵琶弹得出神入化,传闻听她一曲能使芙蓉泣露,枯木生花。

不过殷云度觉得,死在她琵琶弦下的人估计是要比她催开的花要多的。

能让这位琵琶仙推轮椅,殷云度大概猜出那帷帽之下的是谁了。

只是没想到他们会在这里。

“系统,你说的违规物品,是在那个小姑娘身上吗?”殷云度问道。

系统不知为何沉默了好一会儿没出声,殷云度都快以为他掉线了,他又突然道:[系统只能检测到违规物品出现在宿主周围,暂时不能精准定位。]

说罢,便又陷入了沉寂。

殷云度不知道系统怎么突然又自闭了,他也懒得管,只将手里剥好的橘子递到了岑丹溪面前,微笑问道:“吃吗?”

岑丹溪一愣,似乎没有料到殷云度这橘子是给他剥的。

毕竟他们见过的次数屈指可数,实在算不上熟络。

眼前的人看起来二十来岁,较他要年长些。周身气质平和沉稳,看起来似乎很温柔可靠。

而且他的味道那样好闻……

岑丹溪闻到了橘子那种与殷云度有些许类似的味道,于是他下意识就伸手接了过来。

清澈明亮的眼睛睁得圆圆的看着他,样子很乖,像试探着伸爪的猫儿。

殷云度笑意深了些。

他伸手去摸岑丹溪的头发,岑丹溪眼神追着他的手,有些不安的后退了些,但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最后还是温驯的垂下眼睛,任由殷云度的手落在了自己头上。

这反应实在是新奇有趣。

前世他们相遇时岑丹溪虽然被封了大部分的修为,但却依旧实力不俗,故而也不需要与人虚与委蛇。

那时候的他可从不会这样乖顺,哪怕是殷云度帮他解开了封印他修为的法器,他也只是淡淡的告诉殷云度,作为报答,自己可以为他做三件事再离开。

修行之事岑丹溪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但人心可比修行复杂的多。

他应付不来的。

岑丹溪涉世未深,总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殷云度怕他被人诓骗利用,实在不放心就这样让他离开。

这个理由大概是殷云度用来说服自己的,毕竟如果岑丹溪真什么都不懂,那在他们相遇之前就得被流云阁那群老东西吃的渣都不剩了。

不过,理由是说服谁的这并不要紧,能站得住脚就行。毕竟殷云度要的只是一个合理的出发点,他读过的书受过的教导要求他做事得师出有名。

于是殷云度说,那你跟我搭个伴吧,没事的时候陪我说说话就好。我回不去家了,一个人有点孤独。

岑丹溪拧眉思考了好一会儿,然后问,这样的要求会不会太简单了。

殷云度摇头,对他笑:“你愿意陪着我,就已经是救了我的命了。”

岑丹溪睁着那双漂亮的眼睛盯着他看了会儿,大约是猜到了他心里想的什么,没再说话,算是默许同意了。

能在流云阁那样乌七八糟的腌臜地方全身而退,没点心思手段怎么可能呢。

殷云度把他当小白花照顾,岑丹溪也乐意配合,毕竟他对外表现出来的样子就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花。

岑丹溪也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既然去哪都一样,那还不如待在殷云度身边,至少这人把他照顾得还不错。

他不信殷云度看不出他性格其实并非表面所表现出的那样,但既然殷云度没有要明说的意思,他又何必多费口舌去解释呢。

两人都知道对方在演,但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揭穿对方,场面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和谐。

回想起前世的事,殷云度忍不住有些想笑。

那时候到底是年纪小,连情动这种事都要规规矩矩找个理由说服自己,然后才能心安理得去对爱慕对象孔雀开屏。

时不我待,把自己的心意一拖再拖不告诉心上人的下场就是中了邪毒命不久矣,再也没机会说出口了。

他都要死了,自然也就没必要说了,说了还耽误人家,何必呢。

不过现在……

殷云度看向身侧的人。

得找个机会告诉岑丹溪自己喜欢他,要带他走。

直接一点多好,这世间有多少麻烦都是优柔寡断造成的。

外头突然一阵骚乱。

有人快步进来,凑到大长老耳边说了些什么。大长老神色骤变,脸色难看的向众人致歉失陪,然后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殷云度脸上挂着浅笑,手里摩挲着他那把白玉扇子,不紧不慢端起桌上的酒盏抿了口。

看样子是得手了呢……

肩膀突然一沉。他侧头一看,发现是岑丹溪倚着他睡着了。

大长老等人已经离开了,只剩崔修平焦头烂额应付宾客,根本注意不到他们这边。

殷云度微微侧头,就着这个姿势在岑丹溪额头轻轻碰了下。然后心情颇好的勾着人腿弯把人抱了起来,不急不慢往外去。

分明是夜半,外头却被火光映照得明亮如白昼。殷云度眯着眼往东看,那个方向是流云阁的藏宝库,也是起火的源头。

一只小红鸟自火光间飞出,衔了枚戒指落在了殷云度肩头。

殷云度分出不手去接那储物戒指,于是用灵识一探确认了下贵重的法器秘籍都被收了进来,便放了心。

那小鸟在他肩上一边展着翅膀剔翎,一边叽叽喳喳叫了几声。

“我分不出手来,你替我把这戒指给他戴上吧。”殷云度抱着人,淡淡道。

一道红光闪过,肩头的鸟落地幻化成了一个十几岁模样的红衣少年,赫然正是先前曾潜进岑丹溪房里的那人。

殷云度闭目催动灵力,去掉了戒指上自己的印记,帮岑丹溪与这戒指认主。

少年见殷云度分不出精力来管他,轻轻将戒指套在岑丹溪手指上后又含情脉脉执起岑丹溪的手,眼神挑衅的看着殷云度,在岑丹溪手背亲了下。

亲完还不老实,他又握着岑丹溪的手贴在自己脸侧,顶着那张殷云度自己少年时的脸,眯眼笑着看向他。

殷云度被气得额头青筋暴起,快速将戒指处理好后一脚朝对面踹过去。但少年明显早有准备,在他踹过来那瞬便化作小鸟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这一脚踹的动作幅度有些大,怀里的人被晃醒,迷迷瞪瞪睁眼看向他。

殷云度原本打算慢悠悠走着把人抱回去的,但现在岑丹溪人醒了肯定不会让他再继续抱着了,这下全泡汤了。

殷云度太阳穴一突一突的跳,该死的,自己抱不着人就也不让他抱是吧。

他正想着,脖颈突然被一双微凉的手环住,紧接着柔软的触感贴了上来,颈间骤然一痛——

啊,被老婆咬了。

殷云度很高兴的想。

岑丹溪似乎在咬完之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睡懵了迷迷糊糊干了什么,跟殷云度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会儿,他决定翻脸不认人。

周围的场景似乎都变得朦胧虚幻起来,只有岑丹溪那双眼睛在这环境里依旧明亮清晰。

“是想抹除我这段记忆吗?”殷云度觉得他可爱,笑意盈盈的低头望进他的眼睛:“小岑公子的眼睛很漂亮,但很可惜……对我不起作用。”

岑丹溪像是受了惊吓般睁大了眼睛,愣愣看着他,在他的眼睛由人族的黑瞳转为神族的金瞳时连怕都忘了,没忍住伸手摸向他的眼眶。

“我也是神族血脉,眼下你的修为低于我,你的幻术对我没有用的。”

岑丹溪似乎终于发觉自己闯了祸,而且这次这个还不是那种能拿神族血脉压制糊弄的草包。

更糟糕的是,他睡迷糊了咬的那一口根本没控制力道,现在他咬的牙印那里还在往外渗血。

岑丹溪看看殷云度的脸色,又看看他还在流血的脖子,摸不准这个人现在到底是真不在意被他咬的这一口还是笑里藏刀。

于是他小心翼翼仰头将殷云度伤口处的血吮去,湿润的触感贴上来,一触即分。

殷云度能感觉到自己脖颈处流血的创口愈合了……

他内心隐隐有些遗憾。

再去看岑丹溪,他正两手交叠在身前端端正正窝在殷云度怀里,眼神可怜的看着他。

那神色就好像在说,我错了我也不是故意咬你的,我都替你治伤了认错态度很诚恳,你就原谅我吧。

“神族,在这里过得很艰难吧。”见岑丹溪忘记了从他怀里下来这件事,殷云度颇为愉悦的抱着人继续往前走:“哪怕他们现在还不知道你是神族,只当你血脉特殊……”

岑丹溪安安静静的,也不知是没法开口还是根本不知怎么回应。

岑丹溪很快发现了自己中指上多出来的那枚戒指,大概是确定了殷云度对他真的没有恶意,他开始大着胆子向藏宝库方向张望。

凤凰火不是轻易能扑灭的,跃动的赤红火光映在他的眼底,殷云度能看出他的雀跃。

见殷云度朝他看过来,岑丹溪颇为矜持的收回目光,若无其事的低头去转自己手指上的戒指。

这个时候的演技还不太行啊……想演与世无争的小白花,但因为年纪小还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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