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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四十多年前那场鬼疫过后,所有经审判司之手处决掉的犯人都要将遗骨销毁,以保永绝后患。

明日便要开审了,得再去确认一遍案卷……

虞渺然这般想着正要推开书房门,却听有人来报:“司务,来客人了,是贵客。”

虞渺然只能先停下,去前厅接见。

大堂内,有人不安的走来走去。

虞渺然见到来人也是一愣,随即躬身行礼:“盟主。”

“唉,司务来了,快请起。”长相富态的中年男人赶忙去搀他:“你先坐,我有些事想问你。”

“不必了。”虞渺然腰背挺地笔直:“盟主有什么话直说就好。”

“那我就问了……”奚风蹙眉道:“东阙宗那个亲传弟子,是你杀的?”

虞渺然没有将殷云度牵扯出来,径直点头道:“是。”

“唉呀你,糊涂啊。”奚风指了指他:“亲传弟子那就是半个亲儿子,甚至有的比亲儿子还亲。人家家里的儿子女儿打打闹闹那是人家东阙的家事,你倒好,一下把人儿子打死了,你要我怎么跟应宗主交代?”

虞渺然蹙着眉听完,想反驳些什么但又心知没用,于是闭了嘴。

“这样,明日审理时你灵活些,说两句场面话,等审完了把那尸首拼好了送回东阙去。”奚风恨铁不成钢:“态度好一点,如果你还想要前程,就别老扬着你那颗脑袋。弯弯腰说两句软话又不会死人,你怎么就学不会呢?”

第39章 别老摸它们,也摸摸我

听到这里虞渺然终于有了些反应, 他扭开头,语气坚定:“尸首销毁,这是规矩, 恕难从命。”

“你,唉——”奚风一甩袖子:“我保不了你,你再大本事我也保不了你。你等着吧,你会后悔的。”

奚风拂袖离开, 出了门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处, 帘子被人从里面拨开,奚风躬身上了车。

马车里坐着个笑眯眯的文弱青年,一袭如雪白袍,腰间红系带挂了四枚银铃。

见奚风回来, 他微微笑着:“奚盟主,商量的怎么样了?”

奚风骂了两句:“那小子死脑筋,大人别跟他一般见识……这样, 我明日,不今晚, 今晚便寻个机会将您师弟完完本本送回东阙去……”

“奚盟主。”那人浅笑着打断了他的话:“仙盟的审判司司务,该换人了。”

“可是……”奚风知道虞渺然这次惹了不该惹的人,但他还是有两分痛心,于是试着解释两句:“他确实有些能力, 就是年轻不懂事。”

“这世上有能力的人虽多,识时务的却不多。”青年微微一笑:“奚盟主既然这么欣赏有能力的人,那要不然自觉些赶快退位让贤, 把这盟主之位让给更有能力的人?”

“不……啊不不不, 是我言错。”奚风擦着额头的汗:“大人说的是,不识时务的人, 留着确实不合适。”

晚间,有马车趁夜色将什么东西送到了东阙宗。

青年将那东西从马车上搬下来,运回密室里。

幽暗烛火下,他将那颗头颅重新缝到脖颈上。黑色的丝线缝出的针脚规整细密,像黑色的蜈蚣一样在莫悬脖子上缠了一圈。他眼睛一眨不眨,神色平和。

终于,他缝好了,又拿了一旁的瓷瓶过来,将里面的液体倾倒在了缝合的伤口处。

狰狞可怖的伤口居然在恢复。

青年将针线收了起来,还没转身,便觉有人靠近他,一双手环在他腰间,下巴搁到了他肩头。

“师兄。”莫悬声音响起:“我是不是又惹麻烦了。”

他停下动作,摸了摸那颗脑袋:“不会。”

第二日,殷云度到场时发现来陪审的不止他和应怜,应如许也来了。

“殷师侄。”应如许眼神落在他身上,眸光闪动:“好久不见。”

殷云度笑得让人挑不出错处,规规矩矩一揖:“应宗主好久不见。”

应怜很高兴,她很天真的问道:“父亲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应如许点头,温声道:“这些日子受苦了,我会严惩参与这件事的人。一会儿我们回家,你母亲很想你。”

孩子总是对父母有着盲目的信任……

殷云度自知多说无益,索性移开目光。

得想办法让她看到证据才行。

审理开始,虞渺然细数了莫悬的罪证,令殷云度意外的是仙盟的人他也没落下,证据确凿的当庭论罪,证据不足的羁押候审。

他们旁边就是仙盟盟主及其他各司司务的席位,其间有一四十余岁瘦高修士听完他的裁决气得当即站起来,不待审理结束便甩袖离去。

殷云度挪到旁边的席位,目光扫视了一圈,最后锁定了一个满脸幸灾乐祸表情看起来似乎知道些什么的修士,坐到了他旁边,用胳膊碰了碰他。

殷云度压低声音道:“这位前辈,在下是北茫宗殷桓宗主之子,初来乍到资历尚浅,有些事想请教前辈。”

突然被戳那人本有些不耐烦,但听到他说自己是四大宗门之一的北茫宗宗主之子后,马上又和颜悦色起来:“小友客气了,不知有什么想问的?”

殷云度道:“刚刚突然离席的那位司务,怎么脸色那样难看?”

“那个啊,刚刚被虞渺然当庭定罪的人里有好几个都是他的心腹。听说他昨日才拉下脸来去求了盟主要盟主帮忙跟虞渺然说情,谁承想这姓虞的还是那么目中无人,罪说定就定,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这人语气里颇有几分幸灾乐祸:“身边可用之人被全数清算,再重新养一批起来还不知道要多少年,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殷云度察觉到了他语气里对虞渺然的不屑,于是问道:“虞司务在仙盟……人缘不太好吗?”

“何止是不太好,谁会和他那样的小白脸扯上关系。”那人鄙夷道:“靠脸靠女人进了仙盟,还要摆出一副清高姿态,做给谁看?”

殷云度一顿:“虞司务那般才干,不需靠旁的东西吧。”

“要是没点身份,任他再大本事也跨不过仙盟的门槛。”他嗤笑两声:“他没投生个好父母,可却有位好夫人呐。你还不知道他夫人是谁吧?那位可是九州的钱袋子扬州叶氏家主唯一的女儿,这靠山硬不硬?”

一旁有人悄悄插嘴:“你这消息多少年前的了,他俩不早和离了吗?”

“和离了那也是藕断丝连的没离彻底,孩子养在他这里,当娘的能舍得一眼都不过来看?”

“这个可说不定,听说那位风流的很,早年就是看上了虞渺然的脸才成了婚,婚后也琴瑟和鸣了几年。后来突然就和离了,我猜定然是那位烦透了虞渺然那个古板的性子,断得这么决绝,怎么可能会再来见他……”

两人意见不合争执起来,言语间都是些没什么用的流言蜚语,于是殷云度悄悄退回了自己的席位。

宣判结束,但殷云度知道这件事还没完。应怜在祭台上被发现时祭祀已经开始,说明这场祭祀并不需要其他那些女孩,只要应怜一个,就足矣完成。

那他们抓其他女孩,是做什么用的……

整场事件参与者只有仙盟和莫悬,既然不是莫悬需要,那就必然是仙盟在打什么见不得人的算盘。

众人离开,殷云度跟上了方才闲聊过的那人,询问道:“前辈,在下还有一事想问……”

这人刚与人辩论输了,语气也没有方才那般好了:“什么事?”

殷云度继续道:“方才中场离席的那位司务,是哪家的大人?”

那人道:“是你们凉州殷氏的人。”

殷云度拱手道谢:“多谢前辈告知。”

殷氏居然参与的最多吗……

恰好他也有些事想去殷氏老宅确认一番,这下正巧顺道了。

想着这些事,殷云度回到了与岑丹溪在此处暂时租住的小院子里。

不知是不是错觉,岑丹溪近些日子愈发躁动不安,甚至有时候连人形都懒得维系,直接变作小蛇蜷在他手里,怎么戳都不愿动。

殷云度四处找了一圈,除了有浴池的那间洗浴房,其他地方都没找到岑丹溪。

估计是又泡水去了。

殷云度到了房间门口等,岑丹溪没见着,倒是看到了两只野猫在廊下追逐玩耍。

殷云度折了两根树枝逗弄它们,不一会儿玩熟了,小猫开始对着他翻肚皮。殷云度忍不住上手摸了两把,手感很好。

“吱呀——”是风吹动未关的房门的声音。

殷云度一回头,就见岑丹溪只松松散散披了个外袍抱臂站在那里,不知看了多久了。

殷云度撇下小猫,朝岑丹溪走近过去。

越走近越发觉有哪里不对……

哪怕是刚洗过澡,岑丹溪的脸颊鼻尖也有些红得过分了。他眼神也不是很清明,宽大的外袍随意披着并没有好好穿,露出锁骨和一片羊脂玉般莹润的皮肤。

头发有几缕湿漉漉的贴在脸侧,殷云度没忍住替他去整理:“什么时候出来的?”

岑丹溪语气里明晃晃的透着不满:“你开始摸它们的时候。”

他眼神迷蒙,将自己泛着粉红的脸颊送到了殷云度掌心:“别总摸它们了……”

“好难受,也摸摸我吧……”

第40章 我真的很爱你

滚烫的气息灼得殷云度指尖一颤, 他有些狼狈的偏头,不敢去看岑丹溪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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