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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司务昔日待我们不薄,就这么看着那几个狗贼把人害死,你们良心过得去?”

“说话这么冲做什么,又没说不帮忙。要不然咱们偷偷把人放了?你不说我不说,也没人会知道……”

“偷偷摸摸干什么?仙盟都成什么样子了,要我说就该先弄死奚风那老贼,直接干啊,杀他老爹的……”

慷慨激昂的话还没喊完,一转头就撞上了劫人出来的殷云度。

空气在一瞬间仿佛凝滞住了,方才还在聊天侃地的人看见他背着的那个人,全都安静了下来。

两方人面面相觑,殷云度都准备好要把虞渺然放下打一架了,对面那群人不知谁第一个开了头:“哈哈哈哈一会下值去哪儿喝酒好啊?”

剩下的人如梦初醒般,东家长西家短一句句聊起来,看都没看他们一眼,旁若无人的从他们身边走过了。

有人突然道:“今晚东边那条路是不是没人守啊?”

像是生怕殷云度听不到,另一人大声道:“对,再过几日是盟主生辰,东边那队人手被调去修葺大殿以准备迎接宾客了。”

不知是谁阴阳怪气道:“盟主真是英明啊。”

有人附和道:“英明啊英明。”

他们喊着英明走远了。

殷云度在分岔路口脚步一顿,然后从东边一路顺畅的离开了。

这和殷云度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他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这么把人带出来了。

不管怎么样,好在把人救下来了。虞渺然的昔日手下愿意放任他离开,仙盟里其他恨他的人却不能容忍。若是情况不好,说不定明日一早虞州就能看到通缉令,甚至直接家家户户敲门搜捕。

殷云度不敢停留,直接背着人御剑往扬州去。

仙盟,盟主书房。

不久之后便是仙盟盟主生辰,东阙宗主虽然受了邀,但必然是不会在这种场合亲自出面,于是派了亲传弟子过来。

也不知奚风在畏惧些什么,一听东阙的人要提前来,盟主居也不住了,全部腾出来给东阙的人,自己跑到别居龟缩不出。

深夜,有人急急忙忙敲门来报:“大人,虞渺然被人救走了。”

青年一身素白的东阙宗亲传弟子衣饰,闻言没有太多意外:“什么时候的事?”

审判司那些人顾左右而言他,根本不肯好好说话。这人因为报不上具体的时间头垂的更低了:“大概……申时之后。”

青年淡淡嗯了声便没了下文。

那人被这安静折磨得坐立不安,忍不住主动问道:“大人,不派人去追吗?”

“原也没想一定要杀了他,试探试探罢了。”青年淡淡道:“能杀了泄泄恨当然是最好,杀不了那就说明扬州那位还看重他,倒也没必要为了出这口气去得罪人,教训他一顿让他不敢再回来也足够了。”

“不必派人去追,让他走了就是,就当卖扬州那位一个人情了。左右也不是什么多重要的人物,走便走了。”

说罢,他又抬头特意提醒一句:“既然打算卖人情,那咱们也得有点诚意。仙盟里那几个蠢货难缠得很,你去回他们就说派人去追时虞渺然走投无路跳崖摔死了,尸骨无存。免得他们不识眼色又要大张旗鼓去找,把人全都给得罪了。”

第42章 差了辈了

殷云度趁夜赶到扬州变宗, 虽说这宗门是他一手筹划建立起来的,但却一直是他的分身在处理这边的事,本人亲至还是头一次。

把虞渺然交给医修照看, 一旁有人上前附耳低语:“长老,那位等在后面了,说有事要当面告知。”

殷云度点头:“我去看看。”

天蒙蒙亮,估计是卯时了。

他对这位叶氏的唯一指定继承人没有多少了解, 只知道这位大小姐姓叶名熙, 少年时不愿学习接手叶氏在各处的生意,反而一心求师问道。

氏族与仙门终归是不同的。仙门所谓的“道”对于氏族来说太过虚无缥缈,放眼古今,有几人窥破, 几人飞升?他们不要那些虚妄的道法,只求现世的安逸荣华,他们的责任就是延续宗族后世光耀不尽。

若是其他子嗣多的家族也便罢了, 有孩子愿意修道便送去修,还能拓展人脉, 可叶氏不同。叶氏历来家主皆为女子,自然不会同其他氏族家主那般弄出十个八个的孩子来放在一起养蛊。现任家主更是只叶熙一个孩子,若是放任她去求她的道,叶氏往谁手里交?

于是她去宗门求道时, 各宗主迫于叶氏家主压力不敢收她,这位大小姐年少时没少因此与家里起冲突。正面反抗无异于蚍蜉撼树,于是她干脆整日与人饮酒胡闹不理正事, 试图用这种偏激的方法让家主改变主意。

后来大概是年岁渐长, 自己也想通了,又收敛了心性开始接手各处事务, 挑了个相对合适的人成婚。

虽然没几年便和离了……但下下任叶氏的家主倒是有着落了。

殷云度来到专门接待特殊客人的密室,进门见到坐在桌前的人,微微有些意外。

“怎么是你啊……”对面的人见到他先是也有些惊讶,随后烦躁的拆掉了几枚沉甸甸的头饰,表情轻松了些:“早知道不穿这么麻烦了,你夫人呢?”

眼前的女子通身穿着低调却华贵,衣着配饰无一不精美郑重与身份相匹配,估计是准备以叶氏少主的身份来与宗门长老谈合作的。

但没想到居然都是熟人,见过对方平日里是什么样子,也就没必要端着样子了。

殷云度想到在客栈住的那几日她每天都有算不完的账,彼时他还在想那间没什人的小客栈有什么账可算,现在想来,算的大概是扬州送去的账本。

“阿圆在照看令爱。”

殷云度思忖了会儿挑了个相对合适的称呼:“叶……老板,医修正在给虞司务查伤,你要去看看吗?”

“不必了,我要看账还要修行还要完成师尊交代的任务,忙得很,马上就走。”叶照月掏出两块金色符牌放在桌上,往前一推:“这是矿山和灵脉的符牌。”

说着,她又掏出一块,堆到那两块上面:“你这宗门刚起来,花销不小吧?我再添一座灵石矿,你把他们两个替我照顾好,灵石不是问题。”

殷云度乐呵呵收下,马屁拍的情真意切:“从前只知道南雍宗宗主亲传也是位姓叶的姑娘,却不想竟然与叶氏少主是同一人。叶老板道心坚定为人慷慨,当真是我辈楷模。”

叶照月摆手:“少来这一套,说点实际的。看你年纪不大我却探不清你的修为,你天赋和修为都不错吧?”

“谬赞谬赞。”殷云度微笑:“略有两分拙技傍身罢了。”

呵,最烦装模作样的人。

叶照月上下扫视他一遍,一抽嘴角:“本来想让兰桡拜个师父教她,既然是拙技,那便算了吧。”

叶家的孩子拜到变宗,那变宗以后还会缺灵石吗?

殷云度立刻改口:“既然是傍身之技,自然是旁人轻易不能看破的,只教弟子,绝不外传。”

“难得看到孩子和姑娘这么多的宗门,兰桡在这里大概也能开心些。”叶照月叹了口气:“你好好教,我们家最不缺的就是灵石。”

殷云度突然想到了什么:“那拜师的事,虞司务那边……”

“真当灵石白拿的啊,当然是你去说服他。”叶照月起身要走:“不要透露给他我来过。”

殷云度点头:“一定,一定。”

把人送走,天也完全亮了。

殷云度语气都轻松起来,问一旁的人:“昨晚要你们接应的人,安顿在哪里了?”

殷云度问了人在哪儿便匆匆去寻,到了地方又被告知岑丹溪刚刚才出门,估计是四处去看看了。

殷云度无法,只能四处去找。

扬州天暖,四处花草青翠。殷云度最后在后山找到了人。

变宗有很多年纪不大的孩子,除了天分高特意挑进来的,还有许多是随手捡的。路边的小孩看着可怜,捡回来给口饭吃就能活蹦乱跳,比一些名贵花草要好养活的多。

岑丹溪坐在一株花树的绿荫下,美人垂眸,神色平和温柔。

孩子似乎都很喜欢他,三五成群围在他附近。

殷云度驻足,静静的看。

那些孩子摘了花递给离岑丹溪最近的叶兰桡,小姑娘又认认真真把花编起来,编成花环。

“哥哥,哥哥低头。”

闻言,正在摆弄手中折扇的人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低下了头。几个孩子把花环戴到他头上,拍手:“哥哥好看——”

岑丹溪若有所觉似的突然一顿,然后歪头转向他——殷云度看到了那张圣洁,天真的脸。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去形容,那是琼玉明瑶,新雪初霁,玉溪早春……是洁白的,美好的,温馨柔软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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