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1 / 2)

“你刚才口口声声说,祁璟和陈时川同学只是好朋友,实在是欲盖弥彰。”

“好朋友应该是一种互相尊重、结伴同行的亲密关系,而不是一种单方面迁就,甚至伏低做小的畸形关系。”

“你认为呢?”

什么好朋友?什么打闹?

祝青臣偏偏不认。

祝青臣就是要把他们极力遮掩的遮羞布给扯下来。

祁父咬着牙,竭力维持着表面的淡然:“这位就是祝老师吧?久仰大名。”

祝青臣颔首:“祁先生,幸会。”

“据我所知,祝老师才刚来学校一个月,认识两个学生也不过一个月,对吗?”

祁父当然不肯轻易松口,于是重新寻找突破点。

“我理解祝老师爱护学生的心情,我还是希望您冷静一下,不要随随便便就下结论。我们小璟也是学生,还是受害者,您就这样给他扣上霸凌者的帽子,我们实在是无法接受。”

祝青臣拍了拍麦克风:“正因为我认识两个学生不到一个月,所以,我才能够客观冷静地看待一切。”

“祁先生,我同样能够理解,您维护自己儿子的心情,您很爱他,送他上昂贵的私立学校,在他出事的时候,赶来为他撑腰,甚至安排管家的儿子和他上同一所学校、在同一个班级,方便时时照顾他。”

“但是您显然忘记了,陈时川也是一个学生,让一个学生,长期贴身照顾另外一个学生的学习和生活,这样的事情,在自由平等的现代社会,本身就是不合理的。”

“管家之子和雇主之子的身份差距,大人赋予的随时使唤和贴身照顾的权力与义务,长期存在的上位与下位差别,会让两个学生的心理产生极其扭曲的变化。”

“直到现在,两个学生还都只是未成年人,酿成今天的恶果,家长的纵容和引导,要负绝大部分的责任!”

“你!”祁父显然有些急了,脸红了,脖子粗了,敲着桌子,声音也大了起来,“既然这件事情这么严重,那陈时川大可以直接向我们提出,而不是动手打人……”

“请问你给了他直接提出的机会吗?”

祝青臣定定地看着他。

“陈时川不是没有向你们说过祁璟的所作所为,陈时川也不是没有试过转学,可不是都被你们堵回来了吗?”

“是你赋予了祁璟随意使唤陈时川的权力,是你纵容着祁璟一次次过分的行为,直到现在,你还在为祁璟开脱,罪魁祸首是你!”

祁父拍着桌子,直接站了起来,厉声道:“祝老师,麻烦你搞清楚,以上那些仅仅是你个人的推测,我们现在讨论的是陈时川殴打我儿子的事情!”

“不管他们之前发生了什么,陈时川打了我的儿子,我的儿子才是受害者!”

“他把我的儿子打成中度脑震荡,甚至害得我的儿子患上了中度抑郁和创伤应激,难道就因为你们推论的精神霸凌,就可以直接一笔勾销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手边的公文包,从里面拿出几份伤情鉴定报告,让陈父拿给领导们,又拿出一份,摔在祝青臣面前。

“我们今天来迟,就是为了拿这几份报告。我本来打算给陈时川同学和祝老师留点面子,可是祝老师咄咄逼人,非要扭曲事实,把我的儿子从受害者扭曲成加害者,我只好拿出来了。”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我的儿子受伤了,很严重,和什么霸凌不霸凌、使唤不使唤,没有任何关系!”

“先让陈时川承认他打了人,给我儿子道歉,我们再来谈其他事情!”

祝青臣随手捡起桌上的纸张,低头扫了一眼。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

他抬起头,淡淡道:“正好,我这里也有几份鉴定报告,还有一段监控视频,你想看看吗?”

不等祁父反应过来,祝青臣便按下遥控。

祝青臣拿起激光笔,醒目的红点在屏幕上游走。

“各位领导请看,这是祁璟同学的伤情鉴定报告和心理坚定报告,可以很清楚地看见,祁璟同学生理心理一切正常。”

“而这段监控视频,也可以很清楚地看出,在祁璟同学做完检查之后,祁璟的父母便来到了办公室,要求医生伪造鉴定报告,将某位病人的病历修改成祁璟的。”

“所以,祁家提出的,陈时川同学打了祁璟、对祁璟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本质上就是一个谎言,一个为了给陈时川同学定罪,而捏造的谎言。”

怎么会这样?

他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祝青臣一个普通老师,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祁父看着眼前重复播放的监控视频,一瞬间,整个人脱了力,跌坐在椅子上。

混沌的思绪之中,他牢牢地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大喊出声:“各位领导,我申请中场休息!”

领导皱起眉头:“祁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申请中场休息!”祁父只是重复这句话,试图想要暗示他们什么,“请你们休息一会儿,再等等看。”

祁璟同样不解,刚想发问,祁父便按住他的手,低声解释道:“家主答应过我,会去找局长,帮我们把这件事情压下来。”

所以,就算陈时川故意把事情闹大,就算祝青臣再能言善辩,又能怎么样?

连大领导都站在他们这边,这件事情只能不了了之。

祁父紧紧地盯着几个领导,反复提出要中场休息的要求。

“中场休息,各位领导,你们就听我的,休息一会儿……”

正当此时,会议室的门被人推开。

一个不怒自威的声音传来:“为什么要中场休息?我觉得祝老师说得挺好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就站在会议室门外。

祁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更不知道他们听到了多少。

可是那句“我觉得祝老师说得挺好的”,已经暗示得很明显了。

至少在祝青臣说话的时候,他们就在听了,所以,他们也知道了自己伪造伤情鉴定报告的事情?

想到这一点,祁父的腿愈发软了。

他整个人瘫在椅子上,愣是直不起身子来。

完了,这下完了。

祁父惊慌失措地看向李钺,急急地问:“家主,您不是说您会帮忙……您不是说……”

李钺神色冷淡,反问道:“你不是说,你的儿子被你们家资助的白眼狼打了吗?”

“你不是说,你的儿子被打得屁滚尿流、半身不遂,身上心里没一块好肉,结果对方还反咬一口,污蔑你儿子霸凌吗?”

“你不是说,你的儿子受了天大的委屈吗?”

祁父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不……”

李钺冷声道:“为了给你儿子主持公道,我特意请来了南外校董和教育局领导,让他们一起见证,为你儿子做主。”

“可是刚才祝老师说的……”李钺顿了顿,威严的目光落在祁父和祁璟的脸上,“祁松、祁璟,你们撒谎骗我、骗领导啊。”

——祁松是祁父的名字。

祁父终于想起,他去找家主帮忙的时候,家主说的是——

“你放心,我会去找大领导的。”

他以为,家主的意思是,他会去找大领导,把事情给压下来。

结果家主的意思是,他会请大领导来给他们做主!

祁父险些一口气没上来,祁璟连忙帮他拍背顺气。

祁璟也有些慌了,小声问:“爸爸,现在该怎么办?”

祁父再次将希冀的目光投向李钺。

李钺淡淡道:“要不是我和几位领导在外面驻足听了一会儿,我还不知道,原来事情真相是这样的。”

他背着手,走进会议室,走到了祝青臣身边:“祁松——”

“让六岁的孩子给自己儿子当奴仆、以资助的名义左右学生上学、伪造伤情鉴定报告,你和你儿子真是欠打。”

李钺对他带来的那几位领导道:“几位放心,这件事情秉公办理,我李某人……”

祝青臣碰了一下他的手臂,李钺反应过来,改了口:“我祁某人,绝不插手。”

差点忘了自己现在姓啥。

更大的领导来了,祝青臣手里还捏着他伪造伤情鉴定的证据……

不对啊!

祁父忽然想到什么。

他还是没弄清楚祝青臣是怎么拿到那段监控视频的!

那家医院是祁氏集团旗下的私立医院,所以那个医生才会听他的话,可祝青臣是怎么……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李钺。

这个时候,会议室里又多了不少人,调查组的人纷纷站起来,给领导让位置,“贵族学校”的老师们也站了起来,给本校校董让出位置。

而李钺,却从边上拖了把椅子过来,在祝青臣身边坐下。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