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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三日,她的生日。或许因为他对数字七情有独钟,或许七月对他印象太过深刻,总之他牢牢记住了这个日期。

明明有千言万语,明明他可以说很多事,有关利益,有关算计,有关利用,但所有的言语只化为了毫无用处的四个字—生日快乐。

“你不想回英国那座房子,”风终于停歇,城市的灯火在低声呜咽的风声中明明灭灭,使得本就没有多少灯光的山丘更像被一团看不清的黑暗笼罩,“小汉格顿,里德尔老宅,会是不错的选择?”

他总能窥见她的心思。

“里德尔老宅?”都不需多问她便明了那里是什么地方,“就是在那里…”

他杀了亲生父亲。

她的声音中像是带了一丝哽咽,这丝哽咽如同一粒尘埃般微小,但却瞒不过他:“我找出了重塑身体的方法。”

这份哽咽脆弱比划过的流星还要短暂:“千年份以上的灵木,纳吉尼的毒液,阴阳转换阵,还有…..三个强大修道者的元婴,或者是强大的巫师的心脏。这样才有望解去独角兽的诅咒。”

“想办法将三个….修道者引到一个地方。最好不要惊动任何人。”

“这比引诱三个巫师更加困难,”她似是有些疑惑,”汤姆,为什么?“

汤姆里德尔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他想说他渴求传说中集聚修道者精华的元婴,他想说他要最完美的躯体,然而他清楚明白这些都不是真正的答案。

“还有哈利波特。我要让他亲自看着我复活,我要让他向他的父母一样绝望地死去。”

他还是回避了她的疑问。

慕羽专注地盯着他残缺的灵魂,好像誓要在其中找到答案,终于放弃了。

“我也要亲手解决三个人,向昆仑学院讨要一笔利息。“即使她如今的能力想要一下子解决三个能凝聚元婴的修道者十分勉强,甚至是九死一生。

她第一次毫不避讳地抚上那早已枯槁的容颜,固执地在那双红色的眼睛中找寻着相似的疯狂和执着:“疯子,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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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来客

砰一声巨响驱散了小汉格顿上空闷热的空气,惊起几只飞鸟。今年夏天格外闷热,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夕阳正在地平线上沉没,连余晖都是火红的,炙烤着田地上生长的作物。满目火红将傍晚好不容易升腾起的几分凉意驱得干干净净。

唯一受益于这片火红的大概只有山坡上那栋废弃的宅邸,屋顶残缺的瓦片在晚霞的映衬下终于有了点朝气。

血在滴滴答答流淌,顺着瓦片上丛生的青苔混入正一寸寸黯淡下去的日光,一时也分不清到底是夕阳更璀璨还是同样在变暗的血更鲜艳。

残破落满灰尘的瓦片上许多新增的斑点纹路也在最后一抹光线中有气无力地反射光芒,暑气蒸腾了每一处印记残留的铁锈味,混合着花园里各种杂草的味道,像一堆没有处理干净的生禽胡乱地被盖上发烂的生菜端上餐桌。

“这次只分体了一根手指,不错。”

“任何程度的分体都有可能带来不可挽回的失误。”慕羽理了理裙摆坐在了屋檐上,从这里能将夕阳连同小汉格顿所有房子田野尽收眼底。

裙边染上了红色,同渐变成紫色的夕阳杂糅成繁复的花纹。花纹全由一只手酿造,此时上面正冒着紫烟,细看下去缺失的地方正在缓慢接上。

她轻微嘶了一声,仍然稳稳坐在屋檐上,连晃都没晃。也不知道是因为那个咒语好不容易有了一点进展还是幻影移行终于有了些许进步,总之她的心情很好,语气都十分轻快。

“纳吉尼又出去了?”

她早已习惯不会有回复的问题,拢了拢被微风轻拨的头发,无聊地晃着脚,天际处的火焰像是正是烧得最烈的时候。

“我去取了他的信,你知道,那个人,他说下个星期陪我去对角巷,”她连名字都不屑于提起,名字已经没有意义,这在他们之间几乎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他又想了些什么?”

热气将她轻柔的语调蒸腾得更加朦胧,光线全部投射在她身上,连瞳孔都在燃烧,使得她比任何时候都要鲜活真实。从这一刻起她仿佛同这座老宅融为了一体,在这里和残损的夕阳一起生根发芽直至腐烂。

如果夕阳永远不要落下就好了。

“你从来都知道该怎么做。”

“如果关乎你的身体呢?你就这么放心?”她的声音似也在随着夕阳沉没,“算算日子,凤凰松快要…”

身旁的视线不对劲。刚开始她以为那只是炽烈的夕阳产生的错觉,可是现在最后一缕光线都要消逝,投射在她身上的灼热竟也丝毫不减。

她往旁边挪了挪,还没愈合好的手拖出长长的,红色的痕迹。

这比火红的夕阳更加刺激汤姆里德尔向她靠近,吸引着他去触碰乃至轻抚她的伤口,仿佛这样就能代替许久未曾体会的胜利感。

不止代替,也许是超越。

在这方面他从来不会委屈自己,他从来都乐于去探索一些即有可能超出掌控的事物,更何况一株注定要凋零的鲜花。

太简单了,没有躯体他轻易就能靠近女孩,触上她的伤口。

仿佛这样她的血液也在同他一起流淌。

“你会去那,重塑身体的方式有许多种,但你的机会只有一次,”他靠得越来越近,从来都是这样,那缕淡淡的檀香总是驱使他不停靠近,圣诞节伦敦那晚的记忆再次翻腾,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灵魂内不断冲撞喧嚣,“三个D原则,你总差一点决心…”

离得太近了,近到慕羽已经感受不到灵魂的冰凉,温度在屋顶这片空间中节节攀升,她感觉自己不再置身于盛夏,更像是被丢进火炉,烈焰似要将她每一寸骨头化成灰。

夕阳整个落下去了,只剩下被霞光渲染了个遍的紫色天空。

“太阳落了,”她又挪了几寸,却怎么也摆脱不了那道阴影,刚才的句子破碎得几乎都不像一个句子,措辞,语法好像在这时被抛得一干二净,“我最喜欢这个时候。”

少女在竭力保持镇定,这样的强装镇定带给他的只有戏耍猎物的愉悦,也只有在这时他能确切感受到他在真实地拥有慕羽。

“在绚烂之后才是漫长永恒的黑暗。”他总能精准把握她的心思。

她不能再退,再退就要摔下去了。

“汤姆马沃罗里德尔!”她的脸颊尤其滚烫,不知道是因为暑热还是恼怒,她原以为近两月的相处已经足以让她习惯两人间诡异的氛围,然而今天,似乎有什么禁忌开始萌芽,令她惶恐又疯狂吸引着她,这不正常,理应迅速停止,“你…”

她停下了,魔杖直接被她攥在了手中,空气中仍然静谧得没有一丝响动。

脸上的红晕在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她惯有的伪装:“我们似乎有几位客人。”

凉风终于从远方的田野一路刮来,天空的紫色也逐渐淡化成蓝色,透出几颗稀疏的星星。

像是一盆冰水当头浇下,不仅冲淡了燥热,连灵魂中的喧嚣沸腾也一起停歇。

从上空可以看见纳吉尼嘶嘶吐着信子伏在后院茂密的杂草丛中,蛇眼却紧盯着客厅正对后院的窗户。

少女从屋顶纵身跃下,几个跳跃便无声踩在了后院的泥土上。

被浇灭的火焰之上注定会燃起新的,更旺盛的火苗,自从慕羽找到他后积累了十二年的暴戾似乎都平息了很多。然而今晚难得的,暴戾、疯狂如同潮水般涌来。

不管今晚来的是谁,这人都必得承受他最极致的怒火。

后门被她用魔杖无声打开又关闭,一个多月足以让她对这座宅子熟悉。客厅似乎还是老样子—无论白天黑夜都阴沉沉的光线外加几件零散破旧的家具。

她在客厅中行走,仿佛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仅仅只是在自己家里一样闲庭信步。

傍晚没有点灯的客厅比坟冢还要可怕。

没有半点征兆地,一道微弱的红光从不知道哪个黑暗的角落射出,在一片漆黑中都不是那么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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